身上的衣服洗到发白、起球、脱线都还在穿,隐隐还有缝过的痕迹,手机屏幕和机体分离开裂,橡皮筋绑起来才能用,鞋子脱胶,袜子都不合脚,太小裹不住足面,不知道是谁剩下的捡来穿。
说句实话,现在的年轻人哪个不是父母的宝贝,已经很久没有碰到过这样的。
失去意识后给他家人、朋友、老师打电话,先来的是老师和朋友,一人一句,说了些他的过去。
据说他叔叔婶婶老早就不肯让他上学,他每年拿回去奖学金和暑假打工、勤工俭学的钱才勉勉强强愿意,平时生活费也不怎么给,他整个学期都靠学校免费的米饭和汤水过活,生活用品只有一块肥皂,从头洗到尾。
衣服穿的都是亲戚们不要的,文具那些是老师和以前的学长学姐给的。
上学也是因为老师不忍心他这种学习苗子辍学,不知道往他家里跑了多少趟,做了多少功课,说了多少遍上了大学后可以赚的钱更多的话,要不然的话,他初中没念完就会被他叔叔婶子送去矿厂挖煤。
明明生活已经够苦了,上天还不放过他。
救人残了双腿,真是讽刺啊。
南枝矮下身子,从包里取出耳机来,放了歌,想掩盖下那些声音。
医院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出一桩类似的事,她只是个普通人,没有能力帮忙,不如不听不看不闻。
南枝将耳机塞.进耳朵里,嘴角不免扬起一抹苦笑。
老师说得对,她们这些刚出社会的实习生,到底还是经历的少了,心软,看不得、听不得这种事。
老天爷也确实不长眼,只给了她一颗怜悯的心,却没有给她可以救助的能力。
如果她再有钱一点就好了,不需要太多,小几万就行,她就敢做些什么。
“前几天不是还有个小伙子讨债钱没要到,还被打残了,那小孩也苦,整天笑嘻嘻的,一口一个姐姐,还以为能熬过来呢,结果跳楼了。我看他最近也有点不妙,老是往窗外看,会不会也想跳啊。”
兴许是这里的休息室有些封闭的原因,信号很差,卡,放音乐的软件播放处有个圆圈一直在转,音乐也没有放出来,南枝刚准备切成视频,指头便是一顿。
“咱们最近盯紧一点吧。”
南枝望着还在转圈的屏幕,心中五味杂陈,很复杂。
那个讨债的小伙子是她负责的,她比其他人更清晰地观到他的变化。
上一刻她和教习老师还去给他买了包子,他吃的很香,说这里的护士姐姐们都是天使。
下一刻她给隔壁扎个针的功夫,回头就见他毫不犹豫从窗口栽下去。
事后才从其他工友那里得知,家里很穷,还有个生病的妹妹,只有爷爷一个人捡破烂养他们,废了不想拖累家里人,留了遗书就走了。
因为死了人,事闹大,那家工地才给其他人补发工资,他的钱也要了回来,但是人都没了,说什么都晚了。
1023床的病人——
没有家人,叔叔婶子又那个样子,本身对他就不真诚,打着让他毕业后赚钱,还上学和养育钱的算盘,读书前还奸诈地签过不平等协议,现在腿成了这个样子,衡量利弊之后,觉得他以后不会有出息,从他身上捞不着好处不说,搞不好还要给他倒贴钱,索性直接放弃了他。
他欠了医药费,身无分文,即便出了医院还是会面对很多困难,吃什么,喝什么,住哪?受伤的身体怎么办?再加上残疾找不到工作。
真的很有可能选择一死了之。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