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大力太监立刻冲了进来,将跪在地上的太医拖着就走。
“等等——”
王太后犀利的目光一瞪,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太医被吓的浑身发抖,战战兢兢地道:“回太后娘娘的话,冷宫娘娘有孕。”
王太后喜于形色,扬一扬脸,两个大力太监便放开那太医悄然退了出去,对身边的大太监道:“传钦天监。”
她策划多年,本以为帝王之位与她王家无缘,不曾想老天垂怜,竟然让北齐来的那个丫头一朝有孕。
红嬷嬷等人立刻跪下,口里道:“恭喜太后,贺喜太后。”
王太后顿时欢喜起来,南景珩从小性子冷清,从来不然沾染朝廷的事情。当年她已是皇后,先帝也十分喜爱南景珩,可惜她空有雄心壮志,儿子却甘愿做个闲散王爷。
这么多年,虽文帝对她敬重有加,对王氏一族也还算优待,但比起先皇后一族淳于氏却差远了。
先皇后之兄淳于宪任总兵马大元帅,封一等镇国公;先皇后之弟淳于函,户部尚书,虽未有爵位,但却抓着整个南国的经济命脉。若说文帝没有私心她是绝对不信的,王氏一族的嫡系哪点比淳于氏差了?分明没有将她这个太后放在眼里。
儿子不成,孙子她是一定要放在身边好好教导。
红嬷嬷想着自己主字的前程,也颇痛快,笑容挤出了好些皱纹:“太后娘娘的心血总算没有白费,小皇孙殿下一定会孝敬您这个亲祖母。”她顿了顿,嗓音低沉。
“只是北齐来的那丫头有些桀骜,怕是不会乖乖听您的话,才进宫多久就闹出事来。”
王太后笑意愈浓,颇为自得:“怕她作甚?哀家向北齐求亲时就已经言明是冲喜,不求公主,只求一位性格温婉的淑女。生下孩子直接送去给那个短命鬼陪葬便是,你着人看好她,只要好好的生下皇孙,随她如何闹腾,左右是翻不出哀家的手掌心。”
红嬷嬷诚服,连连点头,赔笑躬身道:“还是太后娘娘深谋远虑,奴婢能在太后娘娘身边学到点皮毛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了。”
王太后极力压抑着喜悦之情,才要说话,就听见门外回话说钦天监到了,立刻让钦天监进来。
钦天监跪下,才要行大礼,然王太后却已经没有耐心,摆手,道:“最近可有什么异象,皇帝病重,今日太医为皇后请脉,说是有孕。”
钦天监用眼角的余光偷偷打量那太医,磕头道:“回太后娘娘的话,近日天将意象,紫微星光芒暗沉,天月星大放异彩,大有将漫天繁星压下去之势。再有天月星泛出紫光,乃是祥瑞之兆。”
王太后沉吟片刻,问道:“这异象主什么?”
“天月星主凤凰,天月星大放异彩,主我南国有女皇降世,天月星犹如明月,周围繁星依附而生,看来这位凤凰星大有为我国扩充疆土之势。”钦天监字字曾酌,生怕惹怒后座上阴晴不定的王太后。
红嬷嬷顿时大喜,但钦天监并非自己人也不便说话,只垂着头。
“你且说说皇后腹中是皇子还是公主?”王太后虽然也为钦天监的话心动,但她臣府极深,喜怒不行于色。
“紫微星虽然黯淡却无殒落之象,微臣敢拿性命担保,皇后娘娘腹中绝对是男胎。”钦天监叩头,掷地有声地说道。
大颗大颗的汗水滚落,唯有磕头才不会让人看出,近日朝堂之上血染金殿,他生怕说错一个字会为自己和亲人惹来杀生之祸。自从皇帝病重,太后已罢免数百人官职,斩杀官员二十一人,他实在不愿将自己的身家性命赔在这不入流的钦天监里头。
王太后松了一口气,只要是皇子就好,只要是皇子这几个月来的辛苦谋划才没有白费。
至于钦天监说的凤星之事,王太后并非是没有放在心上,皇帝驾崩,幼子登基,她便是临朝听政,岂有不大放异彩的道理?
“罢了,你先下去吧!”
指着跪在一旁的太医,“好好照看着哀家的小皇孙,哀家不会亏待了你。”
太医诚惶诚恐,叩首道:“微臣能为太后效力,是微臣的福气。”
王太后摆手,示意二人退下。
“恭喜太后,多年心愿总算达成。”红嬷嬷捧着描金油玉盏奉给王太后,痛快地道:“小姐进宫三十余年,从前先皇后咄咄逼人,后嘉贵妃,许氏多次在先帝面前诽谤诬陷。陛下对您也不过是情面上,现在总算是苦尽甘来,也不枉这三十几年的苦心经营。”
王太后细长的柳眉挑起一个不屑的幅度,面带冷冽:“那便如何?先帝听信贱人花言巧语,将我与珩儿视为眼中钉。但最后这个位置还是落到了哀家的身上,先帝要哀家用王氏一族的性命发誓,我珩儿这辈子都不得觊觎皇位。哀家恨,多年夫妻,他对哀家竟是如此凉薄,哀家的儿子不做皇帝,这个太后和冷宫里的太妃有什么区别?”
回忆当年,这个在南国叱诧风云年的女人竟也忍不住眼眶发红。
红嬷嬷泪光盈盈,哽咽道:“已经走过来了,太后娘娘不必伤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