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娜又吟唱了一次,依旧没有任何变化。
“『再生术』。”
庭院中唯有风吹枝丫的簌簌声响。
“『再生术』。”
……
如果说,「骸骨之主」米尔库司掌的,是腐朽与死亡;那么,「晨曦之主」洛珊达司掌的,便是成长与新生。
约娜儿时常问老神官这个问题:洛珊达的神力明明可以让枯枝抽出新条,为何还要不断创造新的生命呢?直接将那些死去的树木复活不就好了?
老神官总是一边嘬着榆木烟斗,一边慢悠悠地答道:
“孩子,洛珊达的法术可以改变很多东西。祂能令枯枝抽出新条、能叫伤痛尽快痊愈、能让病患重获健康……但是,唯有一件事,是法术永远都无法改变的。”
“——死亡。”
“无论是魔药还是法术,都没有办法让一个已经死去的生命重获新生。作为晨曦教会的圣女,这一点你必须时刻牢记在心。”
……
自踏进庭院、见到枯树的那刻起,约娜就意识到了,自己的法术无能为力。她一遍又一遍地咏唱法术,只盼愿洛珊达能够降下小小的奇迹。
然而,神明并没有眷顾死者,哪怕它是男孩最后的朋友。
小男孩抱着枯死的树干,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
正当约娜、杰森和奥雷布激烈商量着谁去哄小孩的时候,一阵剧烈的砸门声打断了男孩的哭泣。
石径尽头的矮木屋里传来歇斯底里的怒吼——
“小杂种!能不能稍微消停点!跟你说了多少次了,爸爸需要安静!安静!!”
紧接着,门后响起咚咚咣咣摔东西的声音。
男孩打了个激灵,惊慌失措地抱头跪坐在地上。
约娜刚想上前一步将他护在身后,却被奥雷布一把拉住。
“那扇门后面,有很强的魔力反应……那孩子的父亲,应该就是「风暴女神」的信徒。”奥雷布低声道。
“而且,就这位先生的精神状态来看,我们现在的处境非常危险哦~”一旁的杰森笑眯眯地火上浇油。
“嗯?什么人在外面?”嘶哑的声音离门愈来愈近,“小杂种,你还带别人来我们家了吗!”
咚。
木屋的大门被一脚踹开。一个胡子拉碴、囚首垢面的中年男人顶着栗色鸡窝头,左手拎着一条长得看不到头的卷轴,一瘸一拐地从木屋里面走出来。
“呵……呵呵呵……小杂种,胆子还真够肥啊,居然敢把这么多人朝家带……看来,我今天得给你点教训了……”
鸡窝头的齿缝间传出阴森森的笑声,他颤颤巍巍地抬起右手指向男孩。
“『圣盾』!”
说时迟那时快,约娜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几乎在眨眼间就完成了法术咏唱。男孩与鸡窝头男人之间,霎时筑起一堵闪耀着金光的透明高墙,将男人的腾腾杀气隔绝在墙外。
“你是……”那鸡窝头男人虚起眼睛看向约娜,迟疑了一会儿。
“你……你是那个晨曦教会的圣女!”
鸡窝头男人方才挂满诡异笑容的脸上,瞬间被愤怒与恐惧侵占。他的鼻孔里喷喷冒着粗气,上下排牙齿嘎巴嘎巴地打着颤儿,好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约娜猜想,若是亨利先生见了,估计会当场吓昏过去。
“你……我要杀了你!就是你们,就是你们害死了我的琳!是你们诬陷她为魔女,她才会被王国的畜生们活活烧死!”
约娜:“……哈?”
等等等等,这是啥情况?这鸡窝头大哥,做研究做得走火入魔了吧!
“不是大哥,咱俩以前见过面吗,你就这样污蔑我?你这不纯纯的碰瓷吗……”
“少废话!接招吧!『闪电束』!”
“不要一边大喊‘接招吧’,一边咏唱法术啊!像杂鱼在念台词一样,好尴尬啊!”
约娜头皮发麻地大声吐槽。
哐叽!
闪电束击打在金色光墙上,仿佛射在钢盔上的木箭,被毫不留情地弹开。
“什……什么!『闪电束』居然没有效果!”鸡窝头大惊失色。
“所以说,能不能不要念那种小说里的杂鱼才会讲的台词……你这样搞得我很没有紧张感诶……”
“可恶!既然如此,只能使出那招了……”
“你这台词,真的不是从哪本龙傲天小说里串台来的杂鱼吗,大哥!”
鸡窝头男人并没有理睬约娜的吐槽,自顾自地高举起右手,指向天空,吟唱起一段约娜从未听说过的咒文。
不,与其说是没听说过的咒文,倒不如说,那是一种约娜从未听过的语言。发音奇特,意义不明,像是在念诵诗句,但又无法知晓其真意。
几乎是顷刻之间,原本晴朗的天空忽然乌云大作。一圈巨大的法阵伴随着斑斓彩光现于半空,正噼里啪啦地往外冒闪电。
“哟,这不是你的法术吗?”约娜冲一旁的大魔王吹了声口哨。
然而,奥雷布的神情却没有约娜那么悠哉,他眉头紧锁,脸色很不妙的样子。
“怎么了,奥奥,看到自己用过的法术还这么害怕?不能见招拆招吗?”
“不可能啊……”奥雷布紧盯着空中的法阵,瞳孔微颤。
“那个法术,是魔族皇室的秘传……他究竟从哪里学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