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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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声不响的洗脸,琼珠却装够了睡,忍不住开腔了,“嗳,我才刚听见有响动,你又把万岁爷怎么了?”

素以回过身来,“您耳朵够尖的,离这么远您都能听见?”她也学她的酸腔酸调冷笑,“没什么,滑了一下。不知道哪个没阳寿的往虎皮上抹了蜡,我这儿宽宏大量不计较,就是那种小伎俩叫我瞧不上。有什么不待见的,明刀明枪的来呗。玩儿阴的,她就不怕算空了,算到万岁爷头上?这要查起来,真得吃不完兜着走,您说是不是?”

琼珠斜着眼儿瞧她,“话别说满,什么蜡不蜡的,谁干谁知道。你如今是万岁爷身边红人儿,谁敢算计你呀!你看你陪着遛鹰那么半天,说不定哪天我就得给您请安道喜了。”

女人嘛,敲缸沿的本事用不着学,与生俱来。素以和衣躺进毡筒里,不高不低的念秧儿,“您太抬举我了,我可没您那么大本事。您看您见天儿和主子拉家常,我们这类人只剩点头哈腰的份。要说攀高枝儿,我不及您一半。再说您是谁啊?您是贵妃的妹子,早晚逃不了晋位份。您还有什么可急的?都说朝中有人好做官,您已经是半拉主子了,我在您跟前不就是个奴才秧子嘛!”

“德性!”琼珠心里说不出的味儿,兜天翻了个白银,“你怎么到的御前,问问去,宫里人可都知道。要论能耐我差远了,不敢和您攀比。”

“别介,您上回说您外家的事儿,万岁爷多感兴趣呀!您擎好吧,主子指定对您上心。”素以撇着嘴,越说胸口越堵憋,“遛遛鹰算什么,万岁爷待您那份和气,咱们都看在眼里呐!也是您口才好,会讨主子欢心,这是门儿学问,不是谁都会的。”

这是在说她献媚邀宠啊!琼珠哂笑,敢情她忘了自己是怎么算计,怎么在万岁爷跟前露脸的了。跑这儿来装正派,猜猜宫里怎么说她?家门口发大水,浪到家了!

第36章

其实抹蜡这事,要查还是很方便的,单看掌事儿是个什么意思。素以把经过告诉荣寿,人家大总管哼啊哈的,说到了承德再办。中间隔这么久证据还能剩下多少?这不摆明了包庇琼珠嘛长满寿对插着袖子说,“不定拿人家密贵妃多少好处呢?这小子,有钱就是爹,有奶就认娘啊,早晚死在这上头。”

宫里势力分两边倒,一边向着皇后,一边向着密贵妃。荣寿应该是比较看好密贵妃的,毕竟贺家家底厚,老爷子是川陕总督,五个兄弟也都为朝廷效力。不像皇后娘家,人丁单薄,老公爷走后全靠着散秩的小公爷撑门面。

长满寿说不对,横竖他憋劲儿的埋汰人家,说荣寿瞧上了密贵妃身边的大丫头,大丫头成了荣寿的对食儿,荣寿孝敬密贵妃就像女婿孝敬丈母娘。

“上回两个人躲在位育斋配殿里掏干井,叫张来顺撞见了,真丢人你说下头都没了,还穷折腾个什么?敢情过过手瘾能长块肉?”长满寿冲地啐了口,“皇后娘娘是老实头儿,真要抓密贵妃错处不费力气,一抓一个准。就她偷摸着受宫外地方官员贿赂那桩事儿,别以为瞒得过那么多双眼睛。交宗人府查查,够她喝一壶的了。”

素以不懂那些勾心斗角,反正她糊里糊涂成了“保后党”,那就忠心耿耿替主子效命吧!和琼珠立场不一样,无非死磕到底。磕到她出宫,这事儿就结了。一年辰光,过起来快得很。再想想自己不能老吃暗亏,看准了机会也得下点绊子,得叫她碰碰钉子什么的,好解心头之恨。

大驾接着走,后来几天无波无澜,就是琼珠太不要脸,老爱往皇帝跟前凑。旁的不论,她连那贞的差事都抢,荣寿也纵着她。

你说你一个司衾的,整天戳在皇帝眼窝子里,你想干嘛?

素以扒着窗户朝外看,“我觉得吧,咱们俩可以歇着了。她爱干,连着我的差事一块儿总揽得了,咱们乐得逍遥。”

那贞舒展着身腰躺在车厢里,音调拉得长长的,“可怜呐,万岁爷跟前没人喽,就剩这么个倭瓜脸了。照我说,废那么大手脚干嘛?通通路子晋个位就完了,何必来和咱们抢奴才当,你说是不是?”

素以直点头,“可不!抢着献茶算什么,她要是上赶着爬龙床,我这个括儿好,又脱衣裳又脱裤子的,想干什么都能成。”

那贞撑起身子,邪性的笑着,“你可算知道这括儿好了,那你还干看着?”

素以这才醒过味儿来,“照你的意思,司帐都得干点什么呗?那先头走的那位怎么说?伺候了两年,不是什么事都没有嘛!”

那贞重又泄气的跌回去,仰着身道,“也是,万岁爷不动跟前人,这是老规矩。我听说皇子贴身的女官,早前就是准备做通房用的。可是万岁爷打龙潜时起,横是没有过这方面的传闻。咱们私底下猜过,不知道是谁破了他老人家的身子,该不是当初的ru娘吧!”

两个人说起这种事浑身来劲,嘻嘻哈哈的捂嘴笑。琼珠忙着端茶送水的时候,她们躺着聊天吃零嘴,这一路同人不同命,颠颠荡荡的走了十来天,也就到了热河了。

进城掐时候,十月十八卯牌三刻,打头阵的六十四个先到太监手执翠华紫芝入德华门,后面一道道的仪仗依次过,满世界近视隆隆的礼炮和清乐。围观的老百姓没见过这阵仗,震聋了耳朵也看花了眼,乌泱泱跪了一地,齐声高呼“皇帝万岁”。素以她们的辇车进城就放了帘子,外面什么情形都看不见,只听见烟火炮竹乱窜的声响。空气里混着火药味儿直钻进鼻子,呛得她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徐徐缓行一阵才到山庄门口,渐渐的人声静下来了。前面御仗一停,立马就有苏拉扣围板,恭恭敬敬道,“回姑姑话,到地方了,请姑姑们下车。”

两个人忙整理衣裳,踩着二板凳下地。赶着上前侍奉皇帝左右,就见御道两侧跪满了命官,各色的补服顶戴,帽子后拖着翠生生的孔雀翎子。打眼一晃瞧见小公爷穿着黄马褂,神气活现的调度指派,到现在才知道他是这趟队伍的总管带。

来迎驾的不光是承德的官员,还有内外蒙古的王爷台吉。宫女在这时候派不上用场,议政的场合还是要靠太监伺候。她们被告知先到延薰山馆安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