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令人震惊的画面出现了,他开始啃食自己的手。
这是啥操作?
有点看不明白的阿薰蹲下来把刀从画卷中抽出来挂在腰侧随时准备出击,但是鬼在吃掉了自己的手后却又不再发出动静,缩回黑暗中气息奄奄似乎没有任何危险。
这是饿极了?压在刀镡上的手慢慢放松,阿薰重新蹲回去。一整个白天小山口先生都没有再发出任何声音,山口夫人试图送些饭菜进去给儿子,很快又哭泣着退出房间——听响动似乎是鬼把自己的脚也给吃掉了。
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阿薰窝在藏身处抱着脑袋苦思冥想。吃掉手和脚?难道这个人还有意识怕自己伤害父母?真要是这样为什么不早点……
无人打理的房间内虫鼠横行,一只小老鼠跑过被她不小心一脚踩在尾巴上,老鼠挣了几挣发现挣不脱,转头冲着尾巴一顿猛啃。阿薰一哆嗦松开脚,老鼠“吱”一声拖着受伤的尾巴逃走了。
——老鼠啃断尾巴逃生……吃掉了不就能从锁链里挣脱出来?他是在等长出新的手脚!
太阳已经落在地平线上,光线迅速由明转暗。被母亲束缚的青年重获自由,他撞开拉门从山口夫人的和室逃脱,咆哮着向不远处尚且亮着光的房间奔去。阿薰急忙从藏身处跑出来,山口夫人的尖叫再次响起,女孩子想也不想拔刀如同金色的彗星拖出一道光芒般直撞进那个房间一头撞
开咬住了山口先生的鬼。
此刻他额头侧面已生出一只可怕的独角,嘴角还咬着从父亲身上撕下来的肉块。食物当前,就连身后的刀也完全不加理会,这确实是一只新生的、连神智都没有清醒过来的鬼。
“当家的,当家的你怎么样?”山口夫人除了哭也没有什么办法,伸手徒劳去捂山口先生的伤口,又转头悲愤看向小山口先生:“这是你父亲,你怎么可以这样!”
“所以说,他早就已经死去了啊夫人,现在会动的不过是占据了令郎身体的怪物。”撞开这只鬼后灵巧落地,阿薰找了个比较能让人接受的理由安抚她:“直到现在您仍旧不肯告诉我发生过什么?”
鬼有些怕她手里的刀,转而再次盯着鲜血直流的山口先生垂涎三尺。是真的垂涎三尺,涎水滴滴答答落在蔺草垫子上。
佣人被吃掉和丈夫被吃掉,视觉冲击与情感刺激完全不一样,山口夫人几乎下一秒就破着嗓子尖叫:“杀了他、杀了他!他不是我的儿子!”
“明白了。”她收刀压低身体最后一次问:“孝子小姐是被小山口先生吃掉的吗?”
“不是,他咬伤了她,她哭着跑出去了。”山口夫人放声大哭:“见过教主回来后他就一直昏睡,醒来时孝子正在旁边照顾他,被狠狠咬了一口。”
那么万世极乐教教主是更高等级的鬼就可以确认了。他将小山口先生也变成了鬼,真正吃掉孝子的人恐怕也是他。那个人,带着恶劣的笑肆意玩弄他人,就像玩弄一窝蚂蚁那样混不在意。
鬼在她的哭声中咆哮,再次扑向倒地不起的山口先生——金色的闪光后他身首两处,穿着白底飘樱和服的少女缓缓收刀。鬼的首级咕噜噜滚到山口夫人脚边,最后时刻他似乎清醒过来喃喃一句:“父亲母亲,孝子,你们快跑。”
这是小山口先生变成鬼之后张口说的第一句话,也是最后一句话,随后他便在夜色中化作一滩灰烬。
母亲的哀泣片刻未停。
阿薰握着刀的手因愤怒而颤抖。
——这种随意玩弄他人生命的行为,无法原谅!
“不要哭了夫人,赶紧先将山口先生送医急救,会治疗的是我姐姐,我可不会。”她拿
起桌上水杯冲头发散乱的女士泼了过去,从腰上解了条带子扎在山口先生被咬伤的手臂上侧紧急止血。
山口夫人瞬间收声擦擦脸上的水:“是!是,我这就打电话!”
这还是阿薰第一次见到名为“电话”的通讯工具,方方正正的盒子上架了个奇怪的东西,还有个嵌着孔的圆盘。山口夫人扑过去拿起奇怪的手柄绕了几圈圆盘,很快手柄里就传出人说话的声音,没用多长时间医生就喘着粗气提着药箱跑了进来:“被猛兽咬伤了吗?先赶紧止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