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就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如同被捕食者叼住后颈的食草动物。
雾枝子发丝凌乱,裙摆全都湿透了,她半依靠在直哉怀里,因温度流失,身体止不住地发着抖。
在直哉朝她伸出手时,咒灵下意识抬起一只手、掌心朝外地挡在脸前,她颔首闭眸,宛如惊弓之鸟般缩了缩脖子。
——她怕直哉发疯又要打她。
打别的地方没关系,打脸绝对不行……
然而在等了几息过后,雾枝子只是感到自己的头发被碰了几下。
青年只是伸手,帮她扶正了鬓边歪斜着的珍珠发带。
……
黑发少女睫毛颤动,她从指缝中露出一只湿漉漉的眼睛,在那其中,倒映出了直哉面无表情的脸。
脑子里,突兀地涌现出了属于“法子”的记忆。
——在法子印象当中,不知是从什么时候起,人渣哥哥的脸上的表情变化少了,逐渐只剩下笑容。
阴险的笑容、得逞的笑容、嘲讽的笑容,有时候他明明生气,嘴角也带着一丝微笑的弧度,给人一种掌控全局的压迫感。
——因为渣哥是个很爱面子、很爱装杯的人,大男子主义极强,他宁愿笑得露出20颗大白牙,也不愿意露出震惊、气愤等的弱势表情。
尤其是在法子面前。
有时候他已经非常生气了,气得眼睛里都是血丝,却依旧扯起了嘴角。
现在直哉却不笑了。
就好像回到了一周目,两人第一次见面的那个午后,六岁的直哉站在门外俯瞰过来,他秀美的脸上浸没在阴影的海洋里,冷漠地傲视着脚底的妹妹。
如今,十八岁的直哉站在祠堂前,那张逆光的脸同样的冷漠,同样的面无表情,同样俯视着自己怀里的妹妹。
于两人之间,漫漫十二年的时光,忽而在这一刻加速了流动。
「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个地步的?」
寂静寒冷的冬日庭院中。
几代家族的牌位陈列于祠堂下,距离这对怪异的兄妹仅仅一步之遥。
飞雪无言飘落,根本没有要变小的趋势。
垃圾话模式像是被关闭了,一言不发的直哉比往常任何时候都要恐怖,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在妹妹惊恐的注视下,兄长伸手,一点点替少女捋平散乱的鬓发,他的手指穿行在少女冰凉如丝缎的檀发间,动作里有种固执而孤独的亲昵。
直至将最后一抹翘起的黑发抚平,又像是要替妹妹遮挡住落雪似的,哥哥将滑落在肩上的披衣、重新拢起在她头上,并扯平了每一寸折痕。
看上去如此温馨的一幕,如果不是那箍在雾枝子下巴上、用于固定的手,力气大得令咒灵感到自己的下巴骨头几乎要被他捏碎的话……
无法动弹……
就像被任意打扮妆点的人偶一般。
男女之间的差异在此刻被放大到极致。
无论是体型、力气,方方面面,全都被碾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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