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夜行(精校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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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儿是鞑靼人的地盘啊,怎么他们反要杀鞑靼人?若说他们是汉人,从他们的穿着打扮、发式皮肤,乃至那一口极地道的蒙古语,却又着实的不像。万松岭心中又是奇怪又是害怕,饶他智计百出,碰上这种草菅人命的主儿还能有什么办法?

原来,这个地方是鞑靼人的地盘不假,可是这伙人却是瓦剌的人马,方才发话的这个首领正是瓦剌的忠顺王马哈木的儿子脱欢。朱棣北征,脱欢率瓦剌兵马潜伏于东线边境想捡便宜,结果本雅失里逃进瓦剌地盘被他杀了,马哈木趁机以本雅失里的人头向朱棣邀赏,请求把鞑靼地盘分赏于瓦剌三王。

朱棣哪肯上当,不但不肯分裂鞑靼领土,还把阿鲁台扶持起来以制衡瓦剌。脱欢不肯就此罢休,试图以兵马强行掠夺鞑靼地盘。阿鲁台老谋深算远非脱欢可比,而且是主场作战,这是他的优势,缺陷却是刚刚死了大汗,又被明军消灭了数万精兵,实力大损,双方一交战,俱是时胜时败。

近几日,脱欢中了阿鲁台的计,败了一场,与大队人马走散,只得南奔,藏入靠近大明边墙的山区,阿鲁台刚刚被大明杀得丢盔卸甲,绝对不敢挥军南向,引起明军误会,结果却正好把万松岭和公孙大风抓住。

几条大汉扑到二人身边,一通的搜索,搜出些金银宝钞来,连万松岭贴身珍藏的那方美玉也一并搜了出来,拿去给那首领大汉看:“大人你看这方美玉,这两人一定不是普通的牧人!”

“嗯?”

那首领接过宝印一看,身躯突然一振,一个箭步便蹿到万松岭面前,一脸震惊地道:“你……你到底是什么人?这方印……如何会在你的手上?”

万松岭盯着这蒙古人首领的神色变化,见他脸上戾气全消,望着自己的目光中竟然是期待中隐含着一丝激动,心中顿时一动。

一旁公孙大风见这蒙古首领十分在意那块美玉,心想:“财货丢了还能再骗,命若丢了可是再找不回来。”便用蒙古语道:“这位好汉,你若喜欢这……”

万松岭突然一扭头,厉声道:“阿噶多尔济,你给我闭嘴!”

公孙大风一怔:“我怎么成了阿噶多尔济了?”

不过在万松岭的徒弟中虽不及夜千千心眼多,可是能做骗子这一行毕竟不傻,一听这话情知必有缘故,马上闭紧了嘴巴。

“阿噶多尔济?”

脱欢激动的浑身发抖,望着万松岭道:“他……他是阿噶多尔济?你们是兄弟?你……你是脱脱不花,是不是?”

万松岭瞧他神情变化已知有戏,当下把头一昂,傲然道:“要杀要剐,随你!我脱脱不花是成吉思汗的子孙,你不可以羞辱我!”

“真的是你,真的是你!哈哈哈……”

脱脱不花仰天狂笑三声,笑声一顿,立即喝道:“松绑!快快松绑!这是脱脱不花台吉!”

万松岭紧绷的心攸地一下放了下来:“蒙对了!他娘的,这也行?老子冒充的官儿,越来越大啦……”!。

第842章分寸

周王和夏浔方都错把汉王朱高煦当成了朱棣,因为成年之后的朱高煦身体相貌酷肖乃父,而那跃马扬鞭、英姿飒爽的身影也恰是朱棣在军中时一向的表现,匆匆一瞥,自然就把他当了皇帝,可是永乐皇帝今天偏偏没有骑马,而是静静地坐在车里。

他穿着一身玄色的常服,只在袍裾袖口绣有细细淡淡的云纹金线,余此一无装饰。他斜倚在一只靠枕上,什么都没做,只是望着车厢一角悠悠出神,眉宇间有一种掩饰不住的疲倦。

征北之役持续半年之久,这半年中,他始终冲在第一线,要调兵遣将、要冲锋陷阵,要以最好的姿态展现在将士们面前,等战事结束,从那胜利的亢奋中平静下来,精神和肉体都感到了极度的疲倦,他毕竟不是二十出头,英姿勃发的少年人了。

此番北征达到了他的战略目的,西线战事也在有惊无险中结束了,他很高兴,但是国运坎坷的牵挂暂时放下了,他又牵挂起了家人。大捷的消息传回京里之后,他就收到了太子的一封来信,本来他还想在北京多住几天的。接到太子的信后,却不得不马上启程赶回南京,这一路下来,他也没有得到很好的休息。

太子在信中只说了一件事:母后的身体近来愈发的不妥了,头疾频发,痛苦难当。这种状况从开春的时候就开始了,只是当时大明西线战云密布,北线鏖战正酣。徐皇后严嘱儿,切不可在此事分皇上的心,所以直到永乐大捷的消息传来。他敢将母后的病情报与父亲。

朱棣见信之后,凯旋而归的喜悦顿时一扫而空,他现在只想赶快回到南京,见到自己的皇后。

车稍稍颠簸了一下。朱棣悠悠叹了口气,懒洋洋地又往后蜷了蜷身,一脸的意兴阑珊。做皇帝的,高高在上,如同臣们心中的一位神祗,所以他的一举一动,在人前也必须格外的注意。臣不能失仪,君王更加的不能失仪。

只有在他最亲密的人面前,或是这样一个人独处的时候,他能不设防地卸下伪装。展现真正的自我。而现在,那个唯一可以让他摘下帝王的面具,毫无防备地把自己展现在她面前的人,正在重病当中……

朱棣很清楚,皇后的病十分严重。他有天下间医术最高超的太医,有只要想用随时可以供应的最昂贵的药物,却始终治不好皇后的病,从那时起。他就知道皇后的病是无法治愈了,他只希望。上天能让他最爱的女人多陪陪他!百姓的愿望求诸于官,官员的愿望求诸于皇帝。皇帝是孤家寡人,他只能求诸于上天。

帝王是寂寞的,如果这相濡与沫的妻再辞世而去,他就真的成了一个孤家寡人,高处不胜寒啊!

车忽然停住了,朱棣轻轻抬起头,就听他的儿朱高煦在外边用饱满的声音朗声说道:“父皇,周王殿下、周王世殿下、辅国公,恭迎圣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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