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夜行(精校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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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纲这人虽然权欲心重,生性残忍,却有一桩好处,言出必鉴!而且朱图和陈郁南也清楚,就算纪纲不想遵守承诺,他也会厚待自己的家着,纪纲在朝堂上是个孤臣,他不会想让自己的手下们再离心离德,这是招揽人心之举。

因此,已经没有回头路的这两只过河卒子,只能一条道儿走到黑了,他们来时,身上已经暗藏了毒药,一旦事败,唯死而已!

这是一场生与死的较量,从一开始就是!

都察院正堂,今天的重头戏是审杨旭,这是最关键的时刻。

可陈瑛对此几乎不抱什么希望,尽管别人不论褒贬,都承认当朝第一公案高手乃是他陈瑛,可陈瑛很清楚,如果辅国公杨旭做都察院长,未必就比他逊色。当初浙东水师官员栽赃杨旭一案,他虽不在场,事后却因职业习惯,搜集了全部卷宗认真看过,对杨旭有力的反击手段、缜密的分析能力、很有逻辑的驳辩语言,陈瑛这个大行家是颇为信服的。

没有强有力的物证,就连那唯一的人证都不好说会不会翻供,就想给一位大臣安上谋反的罪名?这种事不是没有,可是想要成功,要么是皇帝有心要除掉他,要么是这个官员没有足够的能量上达天听,辅国公是那么好对付的?

徐泽亨被抬上来了,虽经都察院认真治疗过,徐泽亨仍旧虚弱之极,他的伤太重了,而且锦衣卫懒得伺候他,就连金疮药都是丢给他自己上,他能给身体正面上药,背上的伤却无法顾及,正值夏季,天气炎热,等他被转到都察院时,身上无法施药的创处俱已化脓生虫,这身子怎么好得了?他早被折磨得没有人样儿了。

看到朱图和陈郁南在场,徐泽亨十分恐惧,立即按照他们迫供得到的答案,向主审、旁审三位大人交待道:“回老爷的话,草民徐泽亨,山东蒲台人氏,自幼就入了香堂,成为白莲教徒。我们教主就是本县士绅林羽七,林羽七是继承了他爹的位子,我们蒲台办……”前文说过,他招供的唯一目的,是想少受折磨,自然不会有的没的统统招出来。白莲教是xié • jiào,首脑人物固然难逃一死,可家眷顶多发配而已,如果说出他们曾试图在德州造反,那就真的完蛋大吉了,所以好多不该说的东西,他并没有招出来徐泽亨滔滔不绝地讲了一番林羽七教中人物和传教的事情,话题便又转到了青州彭家一事上:“草民早就知道青州彭家,彭家在山东府名头很响亮,他们家的生意做得很大,常有彭家的车马、货物经过本县另外,草民的妻子本是德州人氏,当年曾获彭家搭救照料,这也是草民知道彭家的缘风……”

薛品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他道:“这些陈芝麻烂谷子就不要说了,说正题!”

“是是!”

徐泽亨道:“回大老爷,彭家老太公过世,我们林教主得到消息以后,就告诉我说,要带几个人去吊唁,还特意提到要我带上娘子,以及唐赛儿那孩子,草民也问过教主,这么远的道儿,派人送份礼去就是了,何必这般大动干戈,教主对草民说……”

徐泽亨舔舔嘴唇道:“教主说,彭家财雄势广,山东各地都有彭家生意,与彭家好生结交一番,对咱们自有好处。教主还说,彭家老太公是本教的一位老前辈,就算不冲着好处,也得去拜祭拜祭才是。草民心中好奇,也曾向教主问起彭家来历,可教主只是笑笑并不作答,草民也不晓得是教主也不知道彭家的真正底细还是对草民有所隐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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