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尖触地的一瞬间,我差点儿滑到。
我弟裹着大衣跑过来拉我:“磨磨蹭蹭的!”
“地滑。”
我刚说完他就摔倒了,就倒在我脚边。
我幸灾乐祸地笑,看着他挑眉,就是不伸手拉他。
我们俩在这边闹,妈妈已经拿着她花了不少钱新买的手提包走到了楼门口。
她回头叫我们:“快点过来,别吵吵闹闹的。”
我弟仰头看我,伸手冲着我撇嘴。
我拉起他,小心翼翼地走向了那个单元门。
这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居民楼,只不过比我们以前住的看起来新一些。
妈妈按响了楼下的门铃,在等待应答的几十秒钟里,她似乎很紧张。
那时候我还不懂她为什么会紧张,但几分钟之后我就懂了。
男人的声音传出来,低沉稳重,我陌生也有那么一点点的熟悉。
在过去的十七年里,我跟这个男人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我叫他爸爸,但是,他是缺席的。
他缺席于我们的生活,戴着他“父亲”的桂冠远在他乡。
也是后来我才知道,这并不是他的“他乡”,我们那里才是。
我跟我弟站在台阶上,站在妈妈身后,看着她新买的包,新买的大衣,和新烫的头发。
她很漂亮,四十多岁,背影却年轻得比得过我们镇上最漂亮的姑娘。
她头发厚厚的一大把,原本总是随意地在脑后一扎,就像她随意的生活态度,可是,临近搬家,她去镇上最好的理发店找最贵的师傅烫了个头发。
这头发在我看来,烫得有些失败。
发尾弯弯的,一缕缕蜷在一起的卷看起来让她像是电视剧里老上海的歌女,我并不是说她们不好,不是说她们不美,只是觉得不适合她。
她秀气的脸,更适合平时松松散散的卷一个发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