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份

第44章(2/2)

一个人在世界上活下去,理所当然不需要原因,但对某些人来说又太难找到理由。

冯连朝问闻如许介不介意和谈谈自己的想法。

闻如许摇头,说不介意。

他很坦诚,最后还对冯连朝说:“刚出狱的时候其实挺茫然的。现在好多了,我知道以后会越来越好。过去的事也过去了。”

这话他也对董学友说过,语气里带着真诚又微小的期待,让人相信,他眼底明明闪烁的光也是从心底有对新生活的微火。

可是,冯连朝记得自己第一次见他不是这样。

那时候闻如许好像万念俱灰,眼睛有一层绝望的灰色雾霭。

贺定平的死,在当时算是大新闻,每一份报道中都是家破人亡的闻如许成了亡命徒,借钱不成,反目仇杀,还有扑风捉影说事发前,闻人家的独苗是xī • dú吸坏了脑子。

公安很重视,案子刚交到冯连朝手里,闻如许已经在看守所待了半个月。

在回放的审讯视频里,闻如许盯着眼前的案宗,嘴唇动了动,什么声音都没有。

冯连朝辨认出,眼瞳震动的闻如许那句轻得听不见的声音是在说,“死了啊。”

预审的同事说,和那些心理素质过硬的老滑头不一样,这个什么都说不出来的小孩是真的吓惨了。

和冯连朝见面时,闻如许看完了起诉书,十分麻木。

反而是冯连朝出于同情,多问了两句。

在闻如许被带走前,终于他冰冷坚硬的盔甲里露出了一点软弱的害怕,小声问他:“我知道shā • rén偿命,那我是不是一定会死?”

死不能赎罪。当时冯连朝已经提交了材料,贺家的诉求,故意shā • rén,十年以上。

那时候闻如许或冷漠、或害怕,也不是今天这样麻木而平静。

在阳光洒满的窗户下,二十三岁闻如许尽管单薄,但坚韧了许多,露出浅笑,“所以要谢谢你。”

要是真的十年,十年后,还没有闻如许也不一定。

冯连朝看着他,有淡淡的无奈神色,“小许,有个事我一直没和你说。

虽然是他建议贺家改变诉求,最后给出了最低刑法力度,但那也是在衡量案件事实的基础上。

“是我把案子的资料拿给张律,但是张律不是我安排的。”

意外地,闻如许看着阳光里的尘埃,看他笑道,“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