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哭笑不得,这么傻的人,还去查什么生育表,心里却暖和起来。鼻子酸酸的又想哭,怕被他看见,便蹲下来拿枝桠在地上胡乱的画画。
“我来堆个城头,”他卷起袖子拢沙,像模像样做出个楼兰古城来,又在旁边造了座斜塔,“可以去意大利转转。”
南钦点点头,“然后去以前的学校看看。”
他笑了,“就这么定了。”看看表,无奈道:“时间差不多了,我先送你回去。等晚上再来接你。”
他们手挽着手往堤岸上走。谁都没有发现,身后的斜塔已经轰然倒塌。
☆、41
南钦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决定跟他回去,明天他就要出征了,今天吃个团圆饭也没什么。她不看别的,就图让他安心。
时隔三个月再回到寘台,一切既熟悉又陌生。雅言看见她很高兴,一口一个二嫂叫的亲热。底下的佣人却不是,肯定早就得了冯夫人的命令,规规矩矩管她叫“南小姐”,入了良宴的耳,惹得他一通呵斥。
她是无所谓的,回来完全因为瞧着他的面子。冯夫人能不能再接受她是题外话,能,固然好;不能,她也不会死乞白赖qiáng求。
车上下来的时候见到赵小姐,那是位时髦的淑女,穿着西洋累丝纱裙,大波làng的头发拿蝴蝶條子斜束在一边,从肩头一直蜿蜒到胸前,有种女xing特有的婉约。难怪冯夫人说她美,确实是个难得的美人呵!她不免多看两眼,心里惆怅着,其实良宴和她结婚也蛮好。门地相当,人也漂亮,他并不吃亏。
赵小姐怔怔看着他们,良宴却连瞧都没瞧她一眼,牵着南钦的手进了大门,对沙发里端坐着的冯夫人道:“姆妈,南钦回来了。”
南钦有些难堪,见到面前这张脸不知道怎么开口。再想想既然已经来了,厚着脸皮攀亲也难避免,便偎在良宴身边怯怯叫了声姆妈。
冯夫人抬起头来看她,眼神冷列没有温度,“不是已经登报离婚了么,再回来是怎么回事?当我们冯家是旅馆么?”
南钦涨红了脸,遭受奚落在所难免,过去谁对谁错再计较也没有意思,她低声下气认个错,最要紧是为良宴,她用力握了握他的手,鞠了一躬说:“我不懂事,给父亲和姆妈添了那么多麻烦。现在知道错了,回来求二老的原谅。”
“冯家的面子折损了,单凭你轻飘飘道个歉就能翻过去么?冯夫人哼了声,“你想的未免太简单了。”
良宴是断不能让她受委屈的,把她护在身后道:“南钦会那样做,其实错都在我。那天我喝醉了,的确和司马及人在饭店里过了一夜,不能怪南钦发火。姆妈要骂只管骂我,南钦没有做错什么。何况她现在怀孕了,请姆妈看在孩子的份上不要为难她。”
冯夫人听见这个消息吃了一惊,“怀孕了?什么时候的事?”
南钦道:“三个多月了,也是前阵子才知道的。”
冯夫人不说话,神qíng却更冷峻了。她也晓得良宴要参战,得给他吃定心丸。今天他带她回来,就证明了是承认这个孩子得。他是头回当爹,眼下谈什么大道理都枉然。可是近在眼前得联姻,不能因为一个孩子就放弃了。
她别过脸看一旁的赵小姐,她只是站着面无表qíng。良宴能忘了南钦曾经闹出的笑话,冯夫人却不能忘了白寅初曾经在共霞路留宿的事。她抿着唇,抱胸靠在沙发上,半晌才对良宴道:“你去书房,你父亲在那里,刚才发话了,叫你即刻去见他。南钦留下,我有些话要同她说。”见他犹豫的样子,拧着眉头道:“还怕我吃了她不成?你且去,大约是jiāo代作战细节。”
良宴无法,细声对南钦道:“我去去就回来。”又故意看了冯夫人一眼,“要是姆妈给你小鞋穿,等我回来了告诉我。”
他去了,冯夫人气得嘀咕:“这孽障,当着我的面也敢这么说。”
南钦掖手站着,心里是泰然的。有他这句话,即便是吃瘪也值得。
“你坐吧!”冯夫人道。把雅言和佣人都打发走,又示意赵小姐坐,“有些话还是不瞒不骗的好。南钦啊,上次我劝过你,你没有听我的。如今这样突然又弄个小囡出来,这是什么意思呢?”
什么意思,南钦觉得她这话莫名其妙,“之前没有发现,后来身体不好到医院作了检查,才知道自己怀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