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在熬时间么?活了一天两个半天?何必当初呢!”
南钦看到冯家人总感到羞愧,“我不告而别,弄得你们jī飞狗跳,现在想起来真是难为qíng。”
雅言道:“是呀,派出去那么多人,连着找了一个礼拜,把城里所有的场所都找遍了,没想到你藏得深,死活没找着,你有本事的!”姑嫂两个一向感qíng不错,调侃两句就又热络起来。雅言像房子验收师一样啧啧挑眼,“你有没有想过换个地方?这种地方怎么好住人呀!连个电话都没有,万一有事联系都联系不上。”
南钦含糊道:“再说吧!”
“我看不行的。听说你在一家食品公司上班?那你以前学的东西不是全扔了吗!洋行小职员能赚什么钱,亏你愿意做!我有个同学的表哥在请声乐老师,教六岁的女儿学唱歌,你愿不愿意去?”雅言重新坐下来,往前探了探身子,“我问过,包吃住,十二块钱一个月。孩子学校回来教两个钟头,平常几乎没有什么事做。”
条件很诱人,可是好过了头,反倒不真实。她很为难,“我看靠不住。”
“我在这里,你还怕靠不住么?又不是旁人介绍的,是我要好的小姐妹。”雅言拉着她的手道,“你这样真叫我心疼,也不能坐看着你吃苦头。你听我说,到那家不用担心有什么不方便。她表哥和表嫂是包办婚姻,感qíng一直不好,所以一个在老家,一个在楘州。现在孩子大了要接上来读书,家里请了几个阿妈带孩子。她表哥做生意,三个月里只有一两天在家,要遇也遇不上。你不要管别的,孩子在,教她练练发音。也不用上纲上线,捣糨糊(不gān实事)会伐啦?看见有人么‘啦啦啦’吊嗓子,又不吃力的。”
南钦怀疑是良宴把她怀孕的事告诉雅言了,才引得她来替她安排这样的工作,便问:“你二哥昨天和你说了我的qíng况?”
雅言耸了耸肩,“寘台来了位赵小姐,大概把他吓回陏园去了,昨天起就没看见他了。不过也可能是战事吃紧,留在指挥部回不来吧!”言罢看她脸色,细声道,“联姻的事你听说了吗?我知道二哥心里只有你,他是反对这门亲事的,你也应该相信他。”
相不相信都不重要了,只要冯夫人在,她一松口就得做姨太太,实在折不起面子。她也不想继续探讨这个话题,正好打算换地方,吃住是其次,工钱合适最要紧。毕竟雅言介绍的,比报纸上登广告的更有底。那么就准备准备,先见见工再说吧!
☆、37
雅言说不必联系,雇主早就jiāo待好,只要她愿意去,和家里阿妈说一声就可以了。
地点在零和路。那条路像个口袋,只有一个入口,邵家在口袋的底部。雅言的车送他们过去,因为偏僻一路上行人稀少。南钦依着车窗,远远看见绿树掩映的一所宅邸,雪白的墙头红屋顶,有雕花镂空的大铁门和喷泉。她扭过头来问雅言,“是那户人家吗?”
雅言唔了声,“没错,就是那里。”
到了门前说明来意就放行了,里面的阿妈迎出来,对雅言鞠躬叫了声冯小姐。
雅言点点头指着南钦道:“这是南小姐,上次宝珠和邵先生打过招呼的,是新来任教的音乐老师。”
阿妈道是,“这事我晓得的,表小姐电话里jiāo代过,说今天有位先生要过来。。。”忙引路进厅堂。
请两位坐,倒了茶水过来伺候,又对南钦笑道:“先生真年轻呵!我们先生也知会过,表小姐的朋友是上宾,绝不能当作普通朋友看待。待遇问题冯小姐同你说过伐?十二块一个月包吃包住的。住宿的地方早就安排好了,不用准备什么,带点换洗衣服就可以了。我姓孙,有什么事只管找我,先生不用客气的。”
南钦被她几句先生弄昏了,微欠了欠身道:“我是来做工的,你这样子我真不好意思。”
“哎呀没什么不好意思,先生就睡先生,和我们不一样的。”孙妈热络地问:“那今天还走吗?要是不走我去吩咐厨房加一个人的份。”
南钦从进门起就看见到孩子,便道:“还是要走的,先来见见工,等准备好了再过来。你家小姐读书去了么?什么时候接回来?”
孙妈兜着两手说:“暂时还没来婺州,不凑巧得很,本来昨天就该到了,可是临走又发热,只好在老家耽搁几天。不要紧的,先生留下,用不了三五天小姐就来了。工钱照你搬进来算起,我们先生人很大方,不在乎这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