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钦摇摇头,“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我不能这么祸害你,对你太不公平。”
他追上去,急切道:“没有不公平,我也有个嘉树。咱们以后就是两个孩子,好好把他们带大,这样不是很好吗!”
她看着他,突然觉得寅初这么可怜。她和良宴一向都是意气的,不给对方留余地。可是寅初一直小心翼翼,他爱得那么卑微,连别人的孩子都肯认下。
她心酸不已,拿肩头蹭了眼泪说:“我现在心里很乱,暂时不能做决定。这件事也不要说出去,三个月还没显怀,容我再考虑一下吧!”
她仍旧回共霞路去,可是他却放心不下。刚确诊怀孕,有些女人害喜厉害,看她的样子似乎也轻省不到哪里去。今天晚上他是万万不能走的,这也算一种策略。横竖他是势在必得,留下过夜的消息传出去,对他们的事也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
☆、35
第二天的报纸版面上,连篇累牍尽是华北的战局。群雄割据,风云瞬息万变,原本说议和,各军都松懈了,谁知还没让反应过来,一下子就开战了。
良宴从南京回来又去了陆军指挥部,等回到寘台已经是将近中午时分。大帅办公不帅府,因此这里还是一片祥和。他进门换衣服,他母亲面色凝重,迎上来问:“已经受命了吗?是战还是观望?”
他抚了抚额头,“南京的意思是战,两军对垒,看准了打掉一个,另一个势必元气大伤。螳螂捕蝉huáng雀后,南京向来不做蚀本买卖。去请示了父亲,父亲只叫按兵不动。山西赵大帅兵力雄厚,早年又有jiāoqíng,现cha手的确不是明智之举。只不过打仗的事,难保杀红了眼不会蔓延到华东来,若是有一颗子弹落到辖内,那么开战也是所难免的了。”
冯夫有些怅然,“这么说和赵小姐的事要耽搁下来了。”
良宴听见他母亲提起这个就反感,“那件事不要再说了,又不是孩子,现还搞什么联姻,叫说起来好听么?”
他调头就上楼,他母亲追后面说:“什么好不好听,古往今来联姻的事少么?哪家是遭笑话的?大丈夫能屈能伸,咱们冯家这样家,多少虎视眈眈?独拳打虎难,能和赵家联姻,楘州以后便固若金汤。”
“现开战了,胜败未定,怎么保证赵家还能像以前一样?如今存亡还不是看咱们的。”他烦躁的撑着门框下逐客令,“姆妈,我要换衣服了。”
“换衣服又怎么样?还不是我儿子!”冯夫不理会他,径自进门去,坐他房间的沙发椅里说:“我昨天去见了南钦。”
他吃了一惊,“为什么?”
“我把你和赵小姐要定亲的消息告诉她,她倒大度,表示要成全。”窗口的光照她发髻的玛瑙簪子上,鲜红如血。看了他一眼,又道,“你也别怨我,该当说的还是要和她说清楚。冯家她是再也进不来了,何必làng费彼此时间?你父亲发了话,赵小姐是娶定了,原本应该过定,没想到打仗,事qíng倒耽搁下来了。”
他叉腰冷笑起来,“到底是我娶还是你们娶?我再三表示过,有南钦,不会娶别的女人。你们瞧着一个大嫂守寡不够,还要再添上一个么?”
冯夫脸色大变,高声叱道:“胡说些什么?赵小姐哪点比不过南钦,叫你嫌弃得这样?你自己去共霞路打听,昨晚白寅初有没有在她那里留宿。这样不守妇道的女人,你是没尝过戴绿帽子的味道,下死劲的往自己头上招揽么?”
他被他母亲说傻了,昨天接了急电离开楘州,前后不到二十四个小时,怎么就上演了这出戏?他抿着唇,表qíng都有些扭曲了。满腔怒火拱上来,狠狠把武装带砸向茶几,镶着飞行翼的钢制带扣和台面相撞,玻璃立刻四外裂开去,把他母亲吓了一跳。
南钦怎么会这么做呢?他不敢相信。她一再否认她和白寅初有牵扯,前天晚上还好好的,就因为他忙得顾不上她,也来不及打发给她传口信,于是晚上她就留白寅初过夜了么?
他真是百思不得其解,一瞬间闪过千般想头,要恨南钦居然恨不起来。他料着一定是他母亲把她bī得太狠了,否则她不会这样。他只是难过,她和白寅初做那种事了么?是不是意味着她有了选择,相较起他这个不称职的前夫来,还是白寅初更适合她?
他把军装的扣子重新扣好,转身就朝外面走。冯夫追出来,气冲冲道:“华北战火蔓延,赵大帅已经让把赵小姐送过来了,今天就到。哪里也不许去,给我在家里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