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为对她爸爸有愧疚吗?
喻幼知没有细想,因为贺明涔已经领着她去了后院。
果然如同贺璋说的那样,后院不但弄了座新假山,老爷子为了安心欣赏美景,还特意把又沉又重的实木茶台给搬到了后院,正对着假山的风景,可以边泡茶边欣赏景色。
喻幼知跟着贺明涔叫了声曾爷爷。
“嗯,”老爷子指着茶台旁的空座,“坐下说。”
喻幼知小心翼翼坐下,老爷子问她喝不喝茶,她哪儿敢不喝,点头恭敬说了声谢谢。
老爷子给两个年轻人倒了杯茶。
轻啜两口,清苦的味道入喉,喻幼知却连眉头都不敢皱。
“听说你们俩打算结婚了?”老爷子问。
喻幼知没来得及回答,贺明涔先开口:“对。”
“日子定好了吗?”
“还没有,”贺明涔说,“我们局长说年轻人不大信黄历,所以选日子的事还是交给长辈比较好。”
老爷子嗯了声,又看向喻幼知:“喻丫头呢,有没有特别想选定的日子?”
喻幼知被这声喻丫头的称呼吓得够呛,语气讷讷:“我没有,哪天都行的。”
老爷子却不大满意这个回答,沉声道:“这可是你一辈子的事,你觉得这么随便行吗?”
贺明涔微微蹙眉,喊了声曾爷爷,提醒老人家语气好点。
“不是随便,”喻幼知却似乎没有注意到老爷子不满的口气,轻声说,“因为是跟明涔结婚的日子,就算这一天再不吉利,对我来说都是最好的日子,所以我觉得哪天都可以,只要是和明涔一起。”
曾爷孙俩都愣了。
喻幼知见他们突然不说话了,迷茫地看了眼贺明涔,用眼神问他怎么了。
而他只是眼底柔软,极轻地勾了勾唇。
老爷子咳了声,说:“那日子就我这个老的来定吧,我回头翻翻黄历,你们不用操心。”
之后又问了很多有的没的,老爷子神色平淡,不见有多热情,但也不冷漠,就是很平常的威严长辈对晚辈说话的态度。
没多久贺璋过来问老爷子要不要去钓鱼,最近他的钓友找到个好地儿,说那儿的风景特别好。
老爷子果断说去,忙着就要让贺璋带他过去。
喻幼知有些不知所措地跟着起身,曾爷爷和贺叔叔都去钓鱼,那她和贺明涔怎么办?
“我知道你们年轻人嫌钓鱼无聊,别去了,待在家吧,”老爷子吩咐,“或者你们要嫌在家无聊,就开车去附近哪儿玩吧,不熟悉路就叫司机带你们,还能给你们当导游。”
喻幼知稀里糊涂地说了声好。
老爷子腿脚不便,由家里的佣人帮忙换好了出门垂钓的装束,等准备出门时,贺璋对喻幼知做了个眼色,提醒她上前去搀扶老爷子。
喻幼知机灵,迅速领会,上前扶住老爷子。
年轻姑娘柔软的手握上老人垂垂干枯的手,老爷子一愣,没有拒绝。
扶着老爷子上车,老爷子突然说了句:“这个家没人会赶你出去的,不用这么小心伺候。”
心里的小九九被戳穿,喻幼知心想不愧是贺中|将,小声说好。
“你爸爸是个很优秀的人,我很欣赏他,”老爷子说,“我已经听明涔他爸说了,你爸爸当年蒙冤去世的事,是你这么些年来一直不放弃默默调查,所以当年的案件才能重审,栌城的那几个毒瘤才能落马,你做得很不错,有你爸爸当年的倔劲儿。”
“这种倔劲儿很难得,我活了这么多年,见过太多,无论一个年轻人一开始的抱负有多伟大,时间一长,眼光高了圈子变了,再加上利益这东西,真的很难再有人坚持,明涔他爸就是这样。”
说到这里,老爷子不禁叹了口气。
“丫头,不管你信不信,我从来没有不认可你,明涔他爸也是,当年的事太复杂,他也确实做错了,他对你爸爸有愧,你这些年的委屈,我这个做爷爷替我的不孝孙跟你道歉。”
喻幼知有些恍惚,不敢置信自己听到的话。
有生之年她竟然会从贺至正的口中听到一句道歉。
知道她暂时很难消化这些,需要时间去好好琢磨,老爷子没指望她立刻理解,最后说了句:“你们还年轻,以后日子是你们两个人的,好好过,工作上你们争取像你爸学习,凡事问心无愧,对得起你们身上的制服就好。”
而一旁的贺明涔此刻也从父亲的口中听到了他打算和母亲离婚的事。
如果换做是年少时的贺明涔,反应一定会很激烈。
然而现在的他却反应平淡。
“其实你们早该互相放过了。”
毕竟他早就不再期待能从父母这里得到什么关怀,离婚对他们一家来说其实都是一种解脱。
“……你和幼知,”贺璋语气犹豫,“爸爸不希望你们因为我和你妈妈的前例而——”
话未说完,贺明涔打断父亲,神色淡然道:“我们不会的。”
贺璋点点头,说了声那就好,准备上车。
然而贺明涔却又突然叫住父亲。
“今天没提起她和贺明澜的事,”他抿抿唇,语气平静,“爸,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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