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你躲啊,你躲啊!”纪文龙张狂大笑,道:“我受够你那自命清高的样儿了!你不是有韩夜那杂种么?”说着看向正与纪云苦战的韩夜,啧啧笑道:“小可怜儿,我忘了,你的韩夜哥哥快被我爹弄死了,他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咯!”
司徒云梦捂着还在渗血的伤口,微微喘气,发丝也变得略显凌乱,但那双玉目却紧紧盯着纪文龙,厌恶地道:“恶心!”
“恶心?”纪文龙张开双臂,道:“对!我本来就恶心,只是以前放不开,现在我非但要恶心你,我还要玩死你!”说着一剑剑刺向云梦,台下众人见他总是追杀一个受伤的弱女子,皆为不齿,但此刻台下乱斗早已自顾不暇,还有谁上去打抱不平?
司徒云梦认定纪文龙要杀她是易如反掌,此时不下毒手纯是为了要折辱她,这对云梦而言比一剑杀了自己更可恶,她心道:“阿夜,怪我以前没好好习武,否则也不必受如此侮辱,你会否觉得我是个十足的累赘?”想到这里,她柔情似水地瞥了韩夜一眼,心道:“你不会,我知道。可你连自己都照顾不到了,我岂能让自己真的成了你的累赘?哪怕死在纪文龙这无耻之徒的剑下,也不能让他威胁你!”念及于此,银牙一咬,挺身就往纪文龙剑上撞去。
云梦虽然脑子一片混沌,却是错有错着,纪文龙眼见她冲来,竟尔慌了手脚,他本无意要杀云梦,只是多年来云梦看不起他,让他觉得自卑、懊恼,这才要出够恶气,如果让这美人就此死去,实大大违背他的意愿。因此纪文龙果断撤剑避开,云梦扑了个空,可她偏有一股韧性,既然想死,干脆把这命豁出去死到底,回身又来往纪文龙剑尖上撞,纪文龙大骂:“你疯了!”侧身避开。云梦睬也不睬,一手抓住纪文龙剑刃,柔荑划破,流下一道殷红的鲜血,她想把剑尖引到胸口,但毕竟受不了痛,缩了一下,而纪文龙唯恐真把她杀了,则连剑都不敢拿,松开持剑之手,另一手拍向她肩头。云梦自然而然抬手架挡,但毫无内力,被纪文龙一掌推开三丈,剑也掉到了地上。
纪文龙见憔悴的司徒云梦还想爬去捡剑自刎,冲上去一脚踢飞长剑,那剑咚地一声插在柱子上,而后他眼睛直勾勾盯着云梦,忽觉左也不是、右也不是,一怒之下只好把气发给韩夜,冲那边吼道:“狗杂种!这都是你!老子先宰了你!”说着头也不回朝韩夜背后扑去。
云梦心想自己死了不打紧,可已经给韩夜带来那么多麻烦,实在不愿让他再陷入苦难,于是朝纪文龙张开五指,想拼着性命施放点法术,阻止这个癫狂之人。无奈灵力才在掌心聚集一丁点,脑海里就一阵蜂鸣之声,眼前更是一片漆黑,她根本不知下一刻会不会就此死去,却在这万分危急时,一个缥缈的女声传进她心里,缓缓而道:“生亦何欢,死亦何苦?但愿众生,知返迷途。失而复得,得而复失。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这段话每过一个字,云梦便清醒一分,她忽然感觉心窝一阵温暖,全身痛楚远去,额上的三花金印也渐渐清晰,便在心底问道:“你……您是何方神圣?”
那女声初听像是个豆蔻年华的少女,细闻又像是饱经沧桑的慈母,令云梦好生琢磨不透,只听道:“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谁。”
“我是谁?”云梦疑惑地想了想,道:“我本来以为知道,可现在,我觉得很迷惘。”
“你是谁,你是谁……”女声喃喃念着,终于道:“当你真正明白你是谁,那时,华光初现,万物回春,才有真我。”
云梦问道:“那么,我到底是谁?”
女声依然不正面回答她的问题,直道:“一个人要知道他是谁,可能要花一夜、一月、一年、一辈子、三生三世、十世轮回,乃至沧海桑田、天地归元,而现在,你只需明白,什么,才是你想要的灵力?”
云梦不禁又问:“什么才是我想要的灵力?”
女声温和地道:“你之所以会油尽灯枯,因为你从感知世间以来,总是在束缚自己。你以为水灵力总是温和,故而施展的灵力偏于温和,你以为风灵力只是为了保护自己,故而从未想过更好地运用它们,即便你得到了河伯府的流玉戒,也只是随手去用上面的法术,为什么你从来不去思考?譬如从洛神流壁想到改变水的形状?又或是从玉坠里学会控制风的幻化?恐怕你每次都想过一些模糊印象,可你久处深闺大院,只会墨守成规,往往想到了却阻住不用,是以使用灵力过度而昏厥,此非封印之过,乃人之过!司徒云梦,如果你放开胸怀,天地万物何而不为所用?你太迂了,要改啊!”
听此一言,云梦茅塞顿开,就仿佛苦海里找到了一盏明灯,她连忙道:“听您的话,我觉得万分舒畅,似乎以前困扰我的事都不算什么事了……可是我该怎么改?请帮帮我!”
女声道:“我不能帮你,只能靠你自己。”
云梦失望透顶,玉眸暗淡下来,点头道:“哦。”
女声语重心长地道:“所以,由现在开始,想到什么就试着去做什么,把你觉得最想表达的东西,以灵力的方式呈现出来,天地万物各有其道,你就是你,任何人都无法替代你,司徒云梦……”说着那声音渐渐随风远去……
这段时间看似漫长,其实在云梦脑海仅有一霎,当她回过神来时,纪文龙还在向韩夜扑袭,她却已不再慌张,想起神秘女声的教导,在心里幻想出她认为最美好的东西,而这东西透过白兰般的五指,终在掌心凝聚成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