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阙奏毕,另有一人放下茶盏,轻轻拍手,笑道:
“先生的琴音果然厉害,在我域外,并无能在乐道上有这般造诣的人儿在,这中原人的乐器,果然还是要中原人自己才能够弹得出shén • yùn来。”
被称之为先生的人并未开口,只是平静调琴。
先前开口之人也未曾着恼,依旧笑眯眯的,一挥袖口,门外那两名带着面具的人登时便松了手,那青年踉跄两步,扑入屋中,直接跪倒在地,双手支撑地面。
地上是华贵的西域绣毯,因而并不会感觉扎手或者不舒服。
青年将头死死垂下,不敢抬头去看,听得那声音笑了一声,轻轻拈起杯盖碰撞瓷器,慢悠悠道:
“你是见到了什么事情,怎得这般着急,若是在先生面前丢了我们的面子,方才或许已经要了你的脑袋来给先生赔罪的。”
胡人青年颤了下,面色煞白,连连叩首道:
“属下知错,属下知错。”
用力颇大,额头一下一下撞击在地面上,就算是中间隔着了一层厚实的域外绣毯,仍旧磕出了许多血迹,琴音再起,未曾有丝毫的波动,依旧徐缓悦耳。
开口之人甩了甩手,随口道:“起来罢,我也没有要你如何,你便这样子恭恭敬敬,旁人还以为我要怎么你呢,叫人误会了怎么办?”
胡人青年身子又是微微一颤,这下却不敢再说什么了。
那人复又问道:
“说罢,究竟是看到了什么?”
青年身子颤了下,一双碧莹莹的眼睛里浮现出恐惧神色,额头稍微往下垂了下,沙哑道:“回禀主子,属下发现,刑,刑部的人杀过来了……”
那位主子的动作微微一顿,诧异道:
“这么快……”
旋即便又了然,笑道:
“是了,原来先前是在给我们做戏看么,看来那位名捕也是个不相信任何人的凉薄性子,竟不曾打探出丝毫的风声……”
旁边一直沉默,端坐饮茶的魁伟老者开口道:
“少主……刑部无心,并非常人。”
“这几日他看似做无用功,但是已经将我等退路尽数斩断,若是起了退离梁州之意,便会被其调梁州一州精锐围杀,而若是按兵不动,则会逐渐失去反抗的时机……”
“属下本以为还有些时间可供腾挪,看来这也是他的计策之一。故意让我们误判了他的进度,然后在最后突然暴起出手。”
“此人对于人心把握,已经极尽……”
“与其等他再用出其他手段,不如趁机冲出,择一处防备薄弱处,杀出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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