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于标记有效期内

第26章 第26章(2/3)

江弃在外面站了会儿,不时将目光探去望了望。

他看到燕也然很认真地在听女孩儿说话,不时抬手揉揉她的头发。

刚才还跟炸了毛的小花猫似的朝他凶巴巴,在燕也然面前立刻乖乖收起刺来。

燕也然对于安抚这样的小孩儿好像很拿手,又或者他安抚任何人都很拿手——明明自己也是个脆弱易碎的人,却在比自己更弱小的存在面前,表现出了一种柔韧的坚强。

江弃看着看着,就从刚才的不满中脱离,心情异样放松了下来。

或许燕也然需要这样被打断一下。

也好让他知道,他并非自己所说的,什么都做不好。

对于燕也然那些自轻的话,江弃感到心疼却也失笑。

他猜燕也然根本不知道自己正浑身发亮,吸引着无数趋光的家伙朝他靠近。

因为守在门口无事做,江弃下意识地想去楼道抽根烟,但手摸到烟盒的时候又顿住,想起燕也然不爱他这样。

于是他收回了手,重新靠在墙边,把玩手里的打火机消磨时间。

结果转眼,一根烟递到他眼前。

江弃垂着眼,没接,也没说话。然后听到对方陪着笑脸说:“江先生,来一根儿?”

他撩起眼皮,看到是女孩儿的父亲。

江弃抬手挡了一下,说:“不用。”

“那个……”男人悻悻收回烟,“实不相瞒,刚才,我跟苗苗聊过了,她……”

江弃听他欲言又止,也猜到发生了什么,他并不爱管这些闲事,但有些好奇。不是已经叫了那么多专业人士来帮他们,怎么还是沟通不了?

于是他问:“怎么聊的。”

“唉,江先生,我们去那边?”男人请江弃往楼道去,知道女儿在病房里,不想再刺激她。

可到了楼道,江弃闻到一股浓烈的烟味,这才发现,已经站了个人。

是女孩儿的母亲。

中年女人穿着一身干练的西服,短发齐肩,拢在耳后。手指衔着一根烟,看到江弃走过来,先是抬手问了句:“介意吗?”

看江弃没没什么反应,她就又接着抽。

然后有些疲惫地伸出手来,跟江弃自我介绍了一下:“江总,你好,我是晨康科技的严平秋,你应该不知道我。我是新医疗器械项目的负责人,之前的技术是跟你们集团旗下——”

“平秋!”她丈夫一跺脚,打断她。

“啊?”严平秋愣了一下,然后尴尬地收回手,说,“啊,不好意思,我习惯了。不好意思。”

她连说了两声不好意思,脸上是一种茫然无措的表情。

李崇对江弃说:“那个教育专家叫我们等到苗苗平静了,就和她聊聊。刚才那会儿,苗苗从心理医生那儿回来,我和她妈看她状态还挺好的,就抓紧时间沟通了。结果她一句都听不进去,而且非常抗拒和我们说话。”

“怎么这么急。”江弃问。

按理说,这种情况,至少要等孩子平静几天,再找合适时机沟通。

这两口子却跟赶鸭子上架似的,人刚醒,就急着要解决问题。

李崇没了昨晚找人时那么大的火气,现在经历了一夜fēng • bō,人也有些憔悴,听到江弃的问话,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江总,你有所不知,我老婆她请假只有半天时间。”

严平秋的工作地点在X城,平时很少有时间回来。这次是出了这种生死攸关的事,才终于从工作中抽身,火急火燎请了假赶来。

到的时候,天刚擦亮,李苗苗还睡着,她就和李崇被叫去了专家那儿学习。

这么说起来,相当于严平秋都还没来得及抱着她女儿关心一下,就开始着手处理他们之间的教育问题了。

江弃虽然从来没有遇到过类似的情况,但也显然感觉到这当中的不对。可他还没将自己的疑惑问出口,就见严平秋突然掐了烟,然后蹲在了地上。

捂着脸哭起来。

“呜呜……苗苗怎么会自杀呢?她为什么会想死呢?”

她丈夫李崇叹了声气,也蹲下去扶着她的肩安慰她:“这事我也有问题,不对,我的问题很大。我平时没有关注她的情绪,每天只知道叫她吃饭,催她写作业睡觉,也没有和她好好聊过。她这个年纪,压力大,也没有地方发泄,唉……”

严平秋想了想,说:“是不是我陪她的时间太少了?那我,我休假,停职半年,在她高考前,我留在家里照顾她?”

李崇似乎也不确定,只模棱两可地说了句:“可以吗?你们公司那么大,能让你停职那么久?”

“可以试试,情况特殊也许能批假。”

“那行,你要不明天就回X城给你们领导请示一下。”

两口子蹲在地上讨论了很久。

江弃靠在角落沉默着。

他本就生得高,面对两个蜷缩着的人,他就更加居高临下。

眼神淡淡的,又一言不发,看上去颇有些冷酷。

严平秋跟丈夫商量完,做出了莫大的牺牲——她是个事业型女强人,这辈子就没有为别的事儿耽误过工作,为女儿高考办理一次休假可以说是天大的事了——

所以她表情里的难过,有一部分应该也是为了她自己。

她站起来,自认为找到了最好的解决办法,于是拍平自己衣服皱褶,然后对江弃露出了一脸天衣无缝的职业微笑,道:“不管怎么说,这次多谢江总舍命相救,小女真是给您添了大麻烦,等她好些,我让她亲自跟您道谢。”

江弃原本低着头,听到她的话,忽然很轻地笑了一声。

严平秋听不出他这笑声的意味。

说是回应她,又似乎意味深长,说是嘲讽,但又没那么刻薄。

她混迹江湖多年,对这些情绪的变化很敏感,就问了句:“江总,我刚才说的话,是有不周到的地方?”

江弃撩起眼皮,脸上果真带着笑。

他说:“周到,周到得很。”

“……”这下严平秋确定了,江弃在嗤笑,并且言语中有些尖刻地暗讽,于是她蹙了眉,问道,

“江总的话我怎么听不懂?难道是……哦,我懂了,江总别误会,这事儿当然不是简单道谢就算了,我日后一定拿出诚意——”

“不必,你女儿本来也不是我救的。我跳下去是为我爱人——”江弃觉得,应该要让严平秋知道他恩人的名字,于是字句顿挫,又暗含揶揄地说,

“严总应该搞清楚一件事,昨晚如果没有燕也然,你女儿最后连尸体都捞不到,再有一次,她可能就没那个工夫等你请半天假了。”

他说完,也没关严平秋脸上精彩的脸色,便打开楼道的门,径直离开。

像严平秋这种强势的人,在职场比比皆是。

江弃有本事在商战中运筹帷幄,却不擅长解决这些人伦世故。

即便严平秋对女儿的教育有明显的问题,但连专家都搞不定的事,他也懒得掺和。

他现在就想知道,燕也然和那个李苗苗聊完了没。

大概是江弃的反应让严平秋感到一丝没趣,她再又抽了两根烟以后,也带着她丈夫从楼道里走出来。

江弃余光看到他们,便把视线从病房里慢慢挪开。

严平秋走过来,拿出了在商场混迹时那副老道又精明的模样,不肯在江弃面前吃亏,非要找补一句:

“江总刚才说的话,我好好想过了。确实,我的确是在女儿的教育上面很失败,所以我决定了,今天下午就回去跟公司申请特殊休假。高考以前,我会天天陪在苗苗身边,对她的生活学习好好上心,争取不要让江总口中的‘再一次’变成现实。”

江弃觉得严平秋这样的人,很奇特。

脸上分明写着能干,但是在这种事情上,又实在笨拙固执得可以。

江弃勾了勾嘴角,打趣道:“严总最好多去和专家聊聊。”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