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时间一到,张向阳立刻收拾东西,俞清头一回看他这样积极下班,不禁调侃道:“去约会啊。”
张向阳连忙摆手,“不是的。”
他嘴上否认,脸却是红了。
他这张脸根本骗不了人,俞清也没拆穿他,拍了下他的肩膀,“玩得开心点。”
俞清的朋友圈灯红酒绿,给张向阳枯燥平淡的朋友圈增添了许多色彩,全市的酒吧张向阳几乎都从他朋友圈里认了个遍。
这是另一种不同的生活,张向阳觉得那样的生活很多彩,但他也觉得自己的生活就未尝不好。
他现在越来越觉得满足,过去的伤痛好像都逐渐被抚平。
原来经历的事情都自有其意义,他踏过那么多荆棘,也终于将那条小路越走越宽阔,不再拘泥于自己那一方小天地之中。
张向阳赶着时间去蛋糕店取了蛋糕。
师傅在打包之前特意给他看了一眼。
蛋糕很漂亮,小小的一个,上面写着“陈洲生日快乐”。
张向阳提要求的时候,一开始差点说成“陈工生日快乐”,后来才改了口。
他还不是特别敢叫那个名字,说出口总有一丝别样羞涩,仿佛这两个字带有魔咒,说出口就会让他止不住地脸红心跳。
张向阳小心翼翼地把蛋糕抱在怀里,脸上忍不住地扬起笑容。
原来“喜欢”也可以是这么快乐的一件事。
仍然有许多未知的地方,也不清楚未来会怎么样。
可张向阳觉得喜欢陈洲这件事,无论如何都会是好结果。
因陈洲的存在于他而言,本身已是一种美好。
张向阳抱着蛋糕往回走,他双手始终维护着蛋糕,把小蛋糕当成婴儿一样圈在自己的怀抱里,心中有喜也有忧,总的来说,还是喜悦的部分居多,忧虑的部分很少很少。
今天是陈洲的生日,就先不要想其他的事了,开开心心地帮陈洲过完这个生日再说。
张向阳回到公司楼下,在附近的公交站旁等陈洲。
公交车站人多,张向阳怕自己混在人群里,陈洲找不到他,等了一会儿往旁边走了两步,可在外面站着又怕太阳把蛋糕晒化,张向阳透过盒子上面透明的一块偷偷看了一眼,看着好像还行,蛋糕还是很漂亮,上面的奶油形状都没塌。
轮胎碾过马路缓缓靠近时粗粝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张向阳忙看过去,在看到熟悉的车辆靠近时,脸上笑容渐渐消失了。
豪车吸引了众人的视线,车窗摇下,贺乘风脸上笑容淡淡。
张向阳护住蛋糕向后退了一步。
贺乘风拉开车门从车上下来,他脸色有点白,夕阳的余晖照在他脸上,至上而下,脸上像打了一层浅金色的阴影。
关上车门,贺乘风靠在车前,目光柔之又柔地凝望着张向阳。
他不说话,就只是看着张向阳。
等公交车的人们都不由自主地把目光投向靠在车旁的男人,好奇地看着两个男人对峙。
张向阳想躲开,又怕躲开即是认输,想主动迎上去攻击,又觉得可能这样又会正中贺乘风的下怀。
真厉害。
张向阳不带任何感qíng • sè彩地想贺乘风真的很厉害。
站在贺乘风的角度来看,无论张向阳作出什么反应,他几乎都是立于不败之地,活在自己世界的人可真是了不起。
张向阳想着想着有点想笑。
不错,能笑出来,这说明他在心理上已经能蔑视敌人了。
两个男人在车前对视,很明显的异样气氛显然引起了围观群众的窥探欲,目光不断投来,逐渐形成了窃窃的声浪。
张向阳他家里有点事耽误了,稍晚一点过来。
“没关系,”张向阳轻声道,“路上小心,慢慢开。”
“嗯,你在公司等我,到了我打电话给你,你再出来。”
“好,”张向阳又重复了一遍,“路上小心。”
贺乘风静静地等他打完电话,“他迟到了?”
张向阳抬眼看他,贺乘风脸上又是那种仿佛什么事都尽在掌握中的淡淡笑容,张向阳很讨厌这个笑容,于是他也笑了,笑得比贺乘风更云淡风轻,“关你什么事?”
贺乘风忍俊不禁地笑,“你不怀疑吗?不是一直提防着,怕我做什么吗?”
张向阳心里一紧,面上仍是若无其事,淡淡一笑,很随意地将目光从贺乘风脸上掠了过去,就像掠过一张纸、一粒尘。
这样冷漠的眼神,贺乘风真的很不喜欢。
“什么事情把他绊住了?”贺乘风像是正在自言自语,微低着头,手指轻点在下巴,声音不高不低,恰好能让张向阳听见,“该不会是他家里人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好好的书香门第,老爷子八十多了,又有高血压又有心脏病,可真是不容易。”
贺乘风轻蹙着眉摇头,一副不胜惋惜的模样,眼角微微挑起,桃花眼的余光怜悯地看向脸色惨白的张向阳,温柔道:“阳阳,你说这可怎么办?”
头上像挨了记闷棍,强烈的眩晕感令张向阳双脚发软,耳鸣头痛。
一开始,他就预料到会给陈洲带来麻烦。
陈洲说没事他不怕。
他就真的心安理得地假装噩运不会到来。
那么自私地、满怀侥幸地赖在人身边不走。
还说什么,喜欢?
他有什么资格喜欢?
他的喜欢能给陈洲带来什么?
手臂里的力气一点一点流失,托抱着的东西忽然变得很重,不堪地要向下坠,张向阳低下头,目光定定地看向淡蓝色的盒子。
“陈工,生日快乐\(0)/。”
“谢谢小阳\(0)/。”
他也在等他祝他生日快乐。
他知道他会说,所以才不睡觉等着。
他对他也有所期待。
无论那是怎样一种感情,他都不愿随意退缩舍弃。
陈洲。
张向阳在心中默念了这两个字。
不要再逃开了。
手指仍很僵硬,却是慢慢恢复了力气,耳朵里也逐渐听进了声音。
“……阳阳,只要你乖乖听话回到我身边,一切都会恢复原样。”
贺乘风不紧不慢的声音从轰鸣声中断断续续地钻进耳膜,张向阳双手紧抱着蛋糕盒,动作小心地把蛋糕转移到一只手臂拖着,另一手动作把身后的背包甩到身前,拉开拉链,从背包里面的隔层抽出名片。
名片上单有一个名字,一串数字。
张向阳默默记下,将名片塞到口袋,换出手机拨打。
贺乘风轻笑一声。
张向阳单手攥着手机,屏气凝神地等待着。
“他不会接的,”贺乘风微笑道,“叶书静来过家里,他已经用不着你了,恭喜你,阳阳,你成功把自己最后的一点价值也浪费了。”
张向阳没理会,执拗地等待着。
很快,电话就传来了“在忙”的提示音。
握着手机的手慢慢垂了下来。
其实,这与张向阳预想中的也差不多。
想依靠别人扳倒贺乘风,根本不现实。
因为他们本质上都是一样的人。
彼此游戏规则都不同,怎么可能有合作?充其量就只能被当作棋子,甚至只是下在那的一颗废棋。
叶书静去了,或许也闹了,甚至可能闹得很凶。
可有什么用呢?
一个女孩的幸福,一个道德的污点,在他们眼里根本就不值一提。
像他这样的普通人,对于像贺乘风这样的人的意义,可能连玩具都不如。
他们可以随意地玩弄他的感情,践踏他的尊严,打乱他的生活。
如果反抗,就是不识好歹欠管教,非得好好折磨一通,才能顺他们的意。
将人逼上绝路,最后再轻飘飘地来一句“只要你乖乖听话”,原来所有的错都是因为“他不听话”。
靠谁去伸张正义都没有用,只有靠自己。
“不可能的……”
张向阳轻喃道。
他说话声音很轻,贺乘风没听清,他盘着双手弯下腰,柔声道:“什么?”
张向阳的视线里只有透明罩子下那一朵雪白的奶油云,奶油云旁是一道彩虹,彩虹下面被蛋糕盒子盖住了,但张向阳知道下面用巧克力写了一行字——“陈洲生日快乐。”
张向阳抱着蛋糕仰起脸,他眼圈红了,眼睛仍是澄澈。
这样近的距离,贺乘风能从张向阳的瞳孔中看到自己的脸。
他看到自己的神情里有潜藏着掩饰得极好的贪婪,但他自己一眼就能看出。
贺乘风目光一寸一寸扫过张向阳的脸。
平心而论,他见过不知多少比张向阳长得更漂亮的男人或者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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