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雪屏静了一会儿,也隐隐约约听到了“哗哗”的水声,声音不算远,他俯过身去亲了下宋玉章的脸,“我出去瞧瞧。”
聂雪屏套上了一身银灰色的绸缎睡衣,外头裹了件深色睡袍,走出卧室转到院子里,聂茂正进院子,见到他便高兴道:“大爷,二爷回来了。”
“是么?”
聂雪屏紧走几步,随后又停下了脚步,吩咐道:“叫厨房煮点宵夜。”
聂茂应了一声后脚不点地出去了,聂雪屏又回到卧室,宋玉章还是懒洋洋地躺在床上,毯子只盖了一半,像油画里的美男子。
聂雪屏在床边坐下,给他拉了下毯子,柔声道:“饮冰回来了。”
宋玉章沉浸在余韵之中,闻言思绪稍有断档,又立即淡然一笑,“哦,是二少啊,我还没见过二少呢,”他单枕了手臂,人微微向上挺了挺,露出一大片光滑白皙的胸膛,“你叫他进来,让我看看同你长得像不像。”
聂雪屏听罢笑了笑,抚了一把他汗湿的头顶,“我去去就回。”
聂饮冰回了房里,找了件宽松的单褂套上,正坐在屋口脱靴子的时候,聂雪屏进来了,他抬起脸,道:“大哥。”
“聂茂说你受伤了。”
“嗯,小伤。”
“我看看。”
聂饮冰撩了单褂给他看后背。
聂雪屏看了伤口,又看了聂饮冰那若无其事的脸孔,“叫大夫再来看一下吧。”
聂饮冰放下褂子,“不用,都结疤了。”
聂雪屏知道这弟弟的脾气,温声道:“不是给你看,是给我看,就当是让我看个安心。”
聂饮冰略一思索,果然道:“好吧。”
兄弟俩不是一母所生,然而感情一向不错,他的弟弟像是天生有一根筋没有开窍,就更需要他这个做大哥的多挂心一些,聂雪屏对此没有意见,他是大哥,这些都是理所当然的事。
聂饮冰的目光从下睫毛里透出来,忽然道:“你找女人了?”
聂雪屏先是一怔,随即便领会过来,边坐下边道:“不是。”
聂饮冰对聂雪屏的私生活没什么兴趣,大嫂死了也五年多了,大哥要续弦也很平常,他只是想到哪就说到哪,并没有别的意思。
“那里的土匪都清完了,我还是想自己出去找,别人都不上心,”聂饮冰低垂着脸,平淡道,“我想他想得受不了。”
他的言语思维都是全然的跳跃式,然而聂雪屏还是听懂了他的意思。
聂雪屏轻皱了皱眉,倒不是不愿意让聂饮冰出去找人,只是聂饮冰找了那么久也没找着人,茫茫人海要寻一个人谈何容易,况且又毫无讯息,只凭聂饮冰一人脑海中的记忆,难道要将全中国的人全拉出来,一张张脸认过去?
一直到现在,聂雪屏依旧是不大忍心同聂饮冰说“赵渐芳”这名字大概也是假的,他不忍见这一根筋的弟弟黯然神伤地失望。
“你这样大海捞针,恐怕很难找到。”
“大海捞针,也总有捞着的时候。”
“真的非找到不可?”
“是。”
聂雪屏道:“假使一辈子都找不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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