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了一眼,今天他穿得非常合她的心意,黑缎衬衫,白色领带和背心,手指修长而骨感。
尽管看不清他的神色,但他每次作曲时,眼神都会显得极端自信,仿佛无论如何都能主宰全局。
他也的确可以主宰全局,他在任何领域都能掌控一切,是当之无愧的强者,却唯独不能掌控对她的**和感情。
这一点让她相当受用,她很喜欢看他因她而失控的模样。
但这样未免太自私了一些。
他爱她,他纵容她,他无法抵抗她。
她却利用这一点去打扰他。
唉,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么做是错的呢,可能因为他从没有表现出不悦吧。
不过,就算她在他作曲的时候,用马鞭抽他,他估计也不会露出不悦的神色。
想到这里,莉齐垂头丧气,愈发觉得自己面目可憎,自私透顶。
她离开以后,埃里克侧过头,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她的背影,再垂下头时,手上的钢笔已被他折断成两半。
蓝黑色的墨水滴落下来,浸染了他骨节分明的手指。
他的眼睛也像在滴落墨水一般,逐渐渗出冷漠阴郁的情绪。
假如这时莉齐看见他的眼神,就会知道自己弄巧成拙,让他感到强烈不安了。
但她并没有看到,她正站在露台抚心自问,这些年究竟做了多少对不起他的事情。
她越想越觉得自己任性又自私,只管自己舒服,不顾他人感受,还好发现得早,还有挽救的余地。
“可是,”莉齐苦恼地想,“要是以后都不能使唤他,生活还有什么意思呢!”她随即又为这样的想法感到羞愧,不由得展开了新一轮的忏悔。
她不知道自己已经钻进了牛角尖,并且越钻越深,还以为看见了真理之光,正一门心思朝其前进。
这时,一个低沉悦耳的声音在她的头顶响起:“在想什么?”
埃里克走到她的身边,搂住她的腰。
要是平时,她肯定会快乐地投入他的怀抱,使劲在他的身上蹭几下,但现在她正痛苦地自省,连抬头瞅他一眼都不敢,怕多看他两眼,就会愧疚地掉下眼泪来。
她对自己的道德向来没什么要求,假如被她自私对待的是别人而不是埃里克,根本不会在她心里掀起波澜。
可是,偏偏是埃里克,一个无条件呵护她、保护她、视线永远集中在她身上的人。
外出散步时,她一回头,总能对上他异常专注的目光。
他永远比她先一步了解她的需求。
烈日当头,她刚擦了一下汗,或是手当扇子扇了两下,他就走到她的面前,为她戴上了遮阳草帽。
他甚至能比她先一步察觉到,她是饿了还是渴了,简直是她灵魂的一部分,她父亲都不一定能呵护她到如此程度,他却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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