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注意力转移到了赵安然身上，从一进门，赵安然就安安分分地待在门口，她不说话地出神，赵安然就老老实实地等着，一点也不敢先出声，把存在感压到了最低。
这会儿莫非回过神来，赵安然也只是温顺地站着，静静等待着莫非的吩咐。
可莫非根本没有话要和她说啊，她跟着赵安然一路过来，也只是因为她活着的时候留下来的习惯。
她还活着的时候，要是在路上碰到了熟人，又是顺路，怎么着也会一起走一段的……这不是所有人都有的习惯吗？虽然她自己很不喜欢这种抱团的行为，可是不遵守这种约定俗成的事情就会显得不合群，所以她也一直都是这么做的。
结果走着走着就因为感受到别墅附近的灵气过分充沛，出于好奇，跟了进来。
现在要怎么收场？赵安然还低着头等她说话，要是这时候说“我没事，就是进来看看”，那简直就是在耍人玩。
系统和她说过在异类的社会中，强者为所欲为、想一出是一出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强者脾气温柔体贴才奇怪，可是毕竟作为人类活了这么多年，莫非就算存心要改，也难以打破以前留下来的行为模式。
穷困潦倒的人忽然暴富，锦衣玉食的人一夕之间跌落凡尘，这种人生的剧变都能够让一个人变得和以前面目全非，莫非碰上的事情明明比财富上的得失要严重得多，毕竟她身上的剧变关乎生死，可鉴于由死亡变成鬼这件事来得太快，系统的出现又太突兀，莫非只有在刻意提醒自己“我已经死了”的时候才能想到自己已经死了，一旦走个神，她就又变成了自己。
还活着的那个她自己。
这让她有些心生惆怅的同时，又有些暗自警惕：细节果然是让一个人暴露自己的地方，现在赵安然这么听话，是因为她认定自己是个修为很高的老鬼，要是被赵安然看出来她现在只是个刚死不久的新鬼，天知道她会不会因为卑躬屈膝地对待一个新鬼恼羞成怒。
她问系统：“鬼还能再死一遍吗？”
【鬼可以被打散，但是你只要不愿意，就一直不会死。】
得到答案的莫非松了口气，她看了看赵安然，暗忖修行的人都这么有耐心不成？她被晾着少说也有十多分钟了吧，别说脸色有什么变化，姿势都没改过一点点。
“唐晓月的事情……你知道么？”她问赵安然。
因为想要营造出一种“我超厉害”的效果，莫非稍微压低了一点嗓音。灵魂体没有嗓子，所以要压低嗓音，就和活着的时候操作不一样，具体有什么不一样也很难形容，因为实在是太唯心了，几乎就是一个念头的事情。
现在对她来说所有事情都只是一个念头的事情，这一点莫非刚死不久就发现了。
操纵那些非自然的能力就像活着的时候操纵自己的身体那样轻松写意，如臂指使，可就是因为太如臂指使了，她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做。
像是飞行、穿墙而过、通过活人的身体看到他们的烛火，这些能力用起来，就像活着的时候用自己的身体行走，和使用自己的手指那样简单。
而类比起来，把唐晓月的生魂塞进他的身体，就像是用自己的身体跳体操或者弹钢琴，做是一定做得到的，可是没有任何练习，没有任何经验，甚至没有一个可供参考的实例，做出来是个什么效果就很难说了。
系统冷不丁地冒了出来。
【你不需要练习，你只是需要时间。】
它的意思莫非也明白。
她现在毕竟不是活人，人们操纵□□的时候总会出现“我想到了可以这么做但是就是做不到”的情况，比如说想要劈叉，却因为身体不够柔软而劈不下去，灵魂体却没有这种限制，起码在把生魂塞进身体的小事上没有这种限制。
灵魂体的限制在更大的、非本能的地方，比如说“我想要这个地区下雨，但是我现在还做不到”。
然而莫非的情况又有些不一样……她知道她是有能力让这片地区下雨的。
要精操的小事会让她很苦手，可大量耗费能量，技术方面却不难的事，对她来说反而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