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长的警察倒是很镇定，摇了摇头，说：“照实说吧，火烧不到我们头上。”
他们收拾好东西，重新检查了隔离带，然后上了车。莫非随着他们过去了，侧坐在车顶，唐晓月没等她吩咐就跟了上来，傻乎乎地漂浮在她的身边。
这会儿他的表现还挺机灵的，虽然眼神和表情一直都有些懵懂茫然，一副梦游的样子，可是动作却很干脆。每当莫非看过去，不管在做什么，他都会转过头和莫非对视。
活着的唐晓月没有他的生魂好看，那种自带柔光滤镜的特效，硬生生把一个长相和姿态都端端正正的男人衬出几分鬼气。
而且莫非还发现唐晓月活着的时候眼睛是深棕色的，死了以后，他的眼睛却是纯黑色，黑得像一潭枯井，深不见底，像是黑洞一样吸引着一切光线，没有丁点反光。
如果他的神智还在，想必假扮高深莫测易如反掌，这个状态下的气质加成太多了。但是他现在什么都不懂，所以高深莫测无踪无影不说，整个生魂都有一种很不好形容的，特别清澈，又特别飘忽，特别不可捉摸的感觉。
还是不像好人，就算看起来有婴儿一样的天真，他也还是像个反派。
而且说不准这种清澈天真是不是看上去比高深莫测更吊诡，毕竟高深莫测的反派你要担心他有巨大的阴谋，清澈天真的反派你要担心他会不会某天忽然发疯。
唐晓月现在鬼气太重了，莫非看着都觉得有些不舒服，不乐意和他对视太久。
警车开动的时候莫非还有些担心唐晓月跟不上，她带着唐晓月去莫忊家的时候走的直线，速度不很快，唐晓月跟的很紧。听见警车发动的声音，她赶紧凝聚出一股丝线系在唐晓月的腰上，预备要是唐晓月飞得慢了就拉他一把。
凝聚出丝线没费莫非多大力气，不过在做之前，她还是依照惯例请教了一下系统。
【你的意念越强，效果就越强。想法可以不那么具体，你的潜意识会补足那些不重要的特性。】
现在看来，潜意识果然会补足不重要的特性，这根丝线像是蛛丝一样细，不注意看根本就看不见，而且非常稳固地黏在莫非的手上。
开车的是年轻一些的那个警察，车速很稳。莫非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唐晓月跟的很轻松，虽然那张从头到尾只有一个表情的脸和半透明的身体也看不出来劳不劳累，但莫非奇异地在他身上感觉到强烈的生机。
她看了很久才确定自己真的感觉到那些东西。
就在她看到唐晓月身上的生机以后，她忽然觉察到这是本来只会出现在活人身上的。她随着警车的行驶，扫视着街道上的行人，一开始那种生机还要她很认真地盯着才会出现，但没过几秒钟，生机就强烈清晰到她想要忽视都忽视不了的地步。
“他身上明明鬼气很重，为什么又有这么强的光？”莫非问系统。
她从唐晓月身上感觉到她从生者身上看到的生机，一种像是烛火一样的光晕。
在她的眼中，活着的人就像是蜡烛一样，蜡烛的样式和火光各有不同，每一个人都有着自己的光圈，这个光圈是由光芒的亮度决定的，冥冥之中，莫非意识到这是“生命”。
【他还活着。】
莫非默默地点了点头，在系统给出答案之前，或者说，在她刚刚产生这个疑问的时候，她就知道了答案。
然后她别过头不再看唐晓月，他本来就是半透明的，现在身上又有了一圈光晕，虽然那圈光晕只是虚影，但那种陈旧的影视剧里的回忆特效，依然让她感到深深的无法直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