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谁是谁非和谁欠了谁已经不重要了，如果她还活着，莫非一点也不介意等以后再和莫忊清算她们之间的纠缠。虽然莫忊很烦，但是莫非是很乐意帮助对方的，直白地说，帮助莫忊解决问题让她有种偿还了她看不见的欠款的愉快。
然而那已经是活人之间的联系了。
死人是没有必要介入活人亲属之间的联系的，不仅没有必要，要是不经意之间沾染了什么联系，说不准就会出现更尴尬的场面。
比如说就像今天，莫忊这么傻兮兮地一边烧纸一边向她许愿。
她应该也没觉得莫非真的能帮上忙，不过被噩梦纠缠了好几天之后，没准儿还是有点相信人死后投胎的这回事情，再加上习惯性的依赖莫非，呼唤的时候就尤为虔诚。
莫非也没有别的想法，就是希望，万一以后莫忊还想要许愿，能够不那么用心和虔诚。
这一家人根本对她好不好根本不重要，莫非觉得她有妈妈就够了。
人不可以奢求太多，她只要有一个拯救她于必死之境的人就会心满意足，其他的人对她再差也不过是没有锦上添花，一个人最重要和最需要的终究是雪中送炭。
话是这么说，莫非离开莫忊家的时候，脸色还是有些不好看。
作为一个鬼魂，她的脸色也没有什么好看不好看的差别，人死后的灵魂体都是半透明的，颜色没有深到一定程度，看上去都是死白。她自己还不知道她就算是在心情还不错的时候，面色也像是结了一层霜一样冰冷。
自认为莫忊的事情已经处理好了，她便带唐晓月回到她最常呆着的那个石凳附近。
唐晓月一直都很安静，但是在她带着对方到石凳附近，那个被警察们用隔离带隔开的位置上的时候，唐晓月显而易见地焦躁起来，一改最初跟着莫非的乖乖牌形象，不安地在附近飞来飞去。
他飞快溢散的力量推着那些隔离带向外挪动，很快就弄得那些隔离带歪七八扭地乱成一团。
附近的一棵树不知道什么时候忽然死了，好像只是一夜之间的事情，它的树叶就失去了力量和生机。它的根部在泥土中腐烂，而从外表上看，它和还活着的时候没有半点差别。
“你叫唐晓月。”莫非坐在石凳上，闲来无事就和唐晓月说话，“你知道你在哪里吗？”
唐晓月漂浮在半空，呆愣愣地看着莫非，半晌后才鹦鹉学舌一样，笨拙地说：“唐晓……月。唐晓月。”
除此以外，他没有对莫非接下来的问题做出任何反应。
很快莫非就厌倦了对着这么个既不会说话，也不会做出任何有意思的反应的生魂。她宁愿花更多的时间在夜空和星辰中，当她在夜晚中打坐，也确实能够感觉到陌生的力量席卷了身体的那种惊慌和快乐。
“死了以后还挺好玩的。”莫非对系统说，“虽然一般人死了肯定没有我这么好玩，但是比起活着的时候遇到的的那些条条框框，还是死了以后的生魂交流比较愉快。”
美中不足的就是唐晓月实在是太傻了，他除了眨巴眼睛，没有给过别的任何反应。
虽然要是问系统，他们就能够得到唐晓月的所有信息，包括他的住院信息，但莫非对于唐晓月现在的情况也挺感兴趣的。在死亡以前，这个怪诞的世界对她来说从不存在，现在她需要了解这个属于亡者的、非人的事世界，唐晓月的情况或许能够给她一些帮助。
她不太想要问系统，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可能是因为她现在心中充满了无知无觉的轻松？这种感觉太离奇了，和愉快、难过都没有关系，更像是一种刚刚睡醒以后，明明对周围的事情都十分清楚，但就是完全不想起床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