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畔拿面粉调了浆糊涂上四角,小翼翼贴床头,歪着脑袋欣赏半晌:“等咱们出去的时候再揭下来,让人把画儿裱好,将来一辈辈流传下去。”
这画里满含童真,也许每个男人里都住着个少年吧!圈禁于虽然幸,但给了她彻底了解他的机会。以往一直觉得他矜重、稳妥、高高上,却从未想到,他也有那样有趣的灵魂。
他盆里盥手,笑着说:“我还会画像,明日若天晴,坐日光底下,我替画一幅《李忌浮夫人图》。”
云畔说好,正要与他调侃两句,忽然听见院门上传来一阵脚步声。
这院落虽然小,但院门与正屋相距总有两三丈远,该多大的动静,连屋子里都能听见。
她惶然转头望向李臣简,他的笑容从唇角隐匿下去,面『色』变得凝重起来。
门环落锁,哗哗作响,然后院门推开了,穿着甲胄的长行,一个个苟言笑的样子,李臣简悄声告诉她:“审刑院的人。”
审刑院,简直就这段时间的噩梦。云畔紧张地拉住了他的手,看着那个为首的拥队大步迈进来,到了门前向内拱手,“魏公爷,请随卑职走一趟。”
李臣简回了一礼,“知钱拥队受谁指派,前来提审我?”
那位钱拥队还称呼他为公爷,但这种表面的客套只习惯成自然,并切切实实的忌惮,这点李臣简知,云畔也知。
钱拥队漠然拉着脸:“卑职受知院事差遣,请国公爷移步审刑院,还有要事要向公爷讨教。”边说边向一旁让了让,比手,“公爷请吧。”
嘴上说得客套,其实哪里相邀,分明就押解。云畔本以为人已经进了西角门子,最坏过了,却没想到还有提审的一日。自己好容易才到他身边,这下子他他们带走了,自己一个人忽然就像落进了海中央,让她到无边的凄惶。
他见她泫然欲泣,温声说:“审刑院掌复核已决案件,及官员叙复、昭雪等事,也许官家要重审那个‘敕’字案。放,会有事的,先静下来,别自己吓唬自己,我很快就回来。”
她艰难地点了点头,再三地确认,“很快,天黑之前能回来么?”
他没有回答,因为连他自己也说准,今何去何从,全掌握别人手里。
他松开她,转身走了出去。
门外的长行让开了一条路,过提审一个人罢了,竟一下子来了七八个人。这人簇拥着他往外走,云畔一直跟到院门上,茫然唤着:“忌浮……忌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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