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厢汤媛来到后就在当地买了十几个仆妇,每一个她都亲自过目,一个人安不安分,通过眼睛就能删选大半。又挑了十二个小丫头,交给娇彤和娇卉管教。
郡王府跟裕王府比起来真可谓一个在天一个在地,家具多是黄杨木,贺纶的正院倒是一水儿的鸡血紫檀、瘿木,就是样式老气了点,不料贺纶适应的很快,汤媛以为他穷,舍不得买新的,毕竟现在除了俸禄他也没啥收入,就算有点压箱底也留在了京师,哪好一起带过来。
汤媛便掏体己银子布置,谁知他还不乐意,说这样挺好。这下她可真如醍醐灌顶,可不是,这样就是最好的,他是过来思过又不是享福。
但出于人道主义关怀,她还是含蓄的跟他说了句,“夫妻俩合伙过日子就不要太分你我哈,再说低调和穷酸是两个概念,你原就是娇生惯养长大的,没必要太委屈自己,嗯……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手头不宽裕可以跟我……借。”
前半句着实令贺纶有点儿感动,却没想到她最后一个字是“借”而不是“要”。他笑了笑,“我没关系的,靠俸禄还饿不死,阿媛这么喜欢钱不妨攒着吧,等将来回京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那哪儿成,过日子可不能这样。汤媛也学他捻起颗豆子喂鸟,“虽说咱俩现在过的是退休老干部生活,但也得给后dài • kǎo虑考虑不是,我要给我女儿攒嫁妆,至于你,你负责儿子。”
“退休老干部?”这个词很陌生。
“哦,就是致仕,辞官回家做乡绅,每天遛鸟喂鱼种花,沉浸在山野田园中。”
“这样的日子岂不是赛神仙?”贺纶似乎觉得跟小妻子说话很有趣。
“是呀是呀,你现在在过神仙一样的日子,哪像京师那帮家伙,整日尔虞我诈的,操碎了心。咱们就这样挺好……”汤媛戛然而止。
她很想问贺纶,可不可以一辈子这样?
但这个问题多少有点儿自私,爱情并非生活的必需品,她没道理像个小女人似的逼男人在爱人与江山之间做选择,那就跟问男人“我和你妈掉水里你救谁”一样蠢。
因为答案肯定会令女人伤心,但却是现实啊。
“阿媛不喜欢宫里的生活,对吗?”贺纶偏过头问她。
“你喜欢吗?”她不答反问。
贺纶如实回答,“喜欢。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只有在那里我才感觉人生是有意义的。”
否则,他就不是他了。
汤媛仰脸看向他,“那我祝阿蕴心想事成。”
贺纶默然片刻,“你是不是在害怕?怕我将来像父皇对我一样对你的家人?”
汤媛迟疑了下,移开视线,“你不会的。”
语气虚弱,没有半分底气。
贺纶道,“没错,我不会。”
因为他就没打算将外戚捧的太高,又何来打压?他的视线微微顿在她白嫩的颈侧,俯身吻了吻。
自从杏山县那次他还没碰过她,所以这一吻里含着不言而喻的“兴”趣。
汤媛被他抱进了东里间,放在临窗的大炕上。
女宿早已将汤媛与贺维见面的场景和对话一字不漏的传达给贺纶。
话说他这位四哥实在是有趣,阿媛也很有趣,一直都不怎么开窍。但有一点很令他失望,虽然她装作若无其事,但到底是被贺维的话伤到了。
而她一受伤就会讨厌他,感觉跟他在一起是种负担,当然她原本也没多喜欢他。
事后,贺纶睁开沉醉的眼眸,盯着有气无力的她看了片刻,哑声道,“如果你觉得伤心完全可以跟我说呀,譬如蓉蓉的事儿,她定亲,我心里确实有点不舒服,但那种不舒服就像你采玫瑰的时候被扎了一下,连皮都没破,压根就影响不了什么。当然,你也不大可能因为这点小事跟我吃醋,你大概是介意咱俩的身份,觉得我害了你,害你被大家误解,可你为何不换个角度想一想,跟我相爱难道不是一件特别美好的事?”
汤媛抬起眼睛,想了想,“的确是件挺愉快的事儿,你很照顾我。我是有一点被薄荷贱人气到了,他自己不也是柳美人生的,干嘛瞧不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