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上,瓷器碎裂,顾渔额头一道鲜血流了下来。
“少爷息怒少爷息怒,是小的不对……”顾渔跪在地上连声道,并没有伸手去擦拭一下伤口。
血滴在地上,清冷的石板地呈现出异样的艳红,顾泷伸手在他身上打了两下,终于有些恹恹,骂了几句扫兴起身走了。
顾渔站起身来,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追上去,血沿着他如雪白净的脸颊而下,少年双目似乎也被血染红,呈现出妖孽般得神采。
“知动仁静乐寿……”他喃喃道,一步一步地走下小亭轩。
昨日的大雪给整个梅花铺上一层素锦般得毯子,白雪红梅冷艳交织美景如画。
顾渔曳曳而行,对四周的景色丝毫不见,因为天气寒冷又年关将近,并无人来此赏雪探梅,洁净的茫茫地上只留下他的脚印。
一步,两步,三步,四步……
少年忽地停下身形,脸上迸发出异彩,他伸手扯下梅枝,在地上书写起来,笔下龙飞凤舞,口中喃喃而语,完全忘记四周一切。
最后一笔收起,已经距离起笔处有丈远。
看着自己的大作,顾渔忽地大笑,将手里的树枝一抛,砸落树上积雪层层落下,将少年笼罩在雪雾里。
“七步成文,七步成文!”他丝毫不觉,扬手昂首大笑,“那又如何?我四步能成……那又如何那又如何……”
笑着笑着声音中带着哭意。
一片阴影忽地罩住他的身形。
“这是你写的?”一个清冷的女声在顾渔身后响起。
顾渔一惊,猛地回头,才发现不知何时身后多了两个人,女人。
藕荷袄青缎裙的丫鬟手执青绸伞,为米白暗金镶边翻毛斗篷的美yàn • fù人遮挡扑扑落下的积雪。
妇人脸色清冷,眉眼如画,她的视线落在雪地的字迹上。
“你作的?果真是四步?”她转过视线,看着面前面带血迹,神情恍然的少年,清冷的面上神色微缓。
“这是怎么了?”她问道:“谁伤了你?”
顾渔摇摇头,低下头,“没有,我自己不小心……”
这话如何骗得了妇人,但她并没有再问,而是又看了遍地上写的文章,嘴角浮现一丝赞叹的笑。
“你在学堂读书?”她又问道。
眼前的少年又摇了摇头。
“没有读书?”妇人有些惊讶,细细的青眉一挑,“那你这是跟谁学的?”
“我自己……自己在少爷书房里看的……”少年有些怯懦地说道,抬起头满面的惊恐,他跪下了,“这位夫人……你别告诉我家老爷……我以后再也不看了……”
这位夫人?这孩子不认得自己,妇人嘴角浅笑更浓,要说起来她自己是很少出门,但族中不认得她的人也真是不多了……这孩子口中少爷老爷……莫非是哪一家的小厮?
小厮自学能学到如此程度,可真是难得的人才……
“你是哪家的?”她的声音柔和了几分,看那孩子因为自己这句问话又惊恐的几分,白净的脸鲜红的血,如同失去庇佑的弱鹿般得眼神,不由让她的心一软。
“别怕,我不告诉他们。”她低声说道,从斗篷里伸出白玉般得手,弯身扶起顾渔。
“我是……顾乐山老爷家的……的……”少年低着头弱弱道,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地吐出最后一句,“……我叫顾渔……”
顾渔?妇人似乎在哪里听过,身旁的丫头在她耳边低语几句,妇人面上恍然,再看低着头瑟瑟发抖的少年,叹了口气,“嗯,你学得不错。”她终于没再说别的话,轻叹一声,转身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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