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额头上的薄汗,夏习清忽然像是失去了言语能力似的,一句话也说不出。他回头看了一眼大厅上悬挂的古董钟。
指针还没有旋转至终点。
还好,还来得及。
抓住周自珩的手腕,夏习清一路拽着他上了四楼,打开了四楼的大门。周自珩满心疑惑,但他还是注意到了地上满满的烟头。
“你拉我上来干什么?”
夏习清打开了四楼的大门。
“生日快乐。”
大门完全打开的一瞬间,周自珩怔住了。整个楼层展出了大大小小数不尽的画,或是水彩,或是油画,唯一的相同之处便是画中人。
每一幅都是自己。
“这是我为你画的,一共有九十九幅,从你小的时候,到你现在,幸好你是童星,不然我还真的没办法记录下你一直以来的样子。”
周自珩不禁想到,带着他前往-she-击场的那个夜晚,夏习清指着自己胸口的那柄枪,还有他一时的玩笑话。
[买夏习清给我画的所有画,拿来给我陪葬。]
夏习清独自向前走着,脚步停在一个比他还高的展品前,上面蒙着一层黑色丝绸,璀璨的水晶灯下泛着细腻的光。
“这个也是为你做的。”夏习清抬手,将丝绸轻轻扯下。
他的面前,出现了一座洁白无比的石膏雕塑。那是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面容朝着前方,似乎望着什么,立体的五官上浮现微笑,如同古希腊古典雕塑那般美好。
他的手中握着一枝玫瑰,温柔而充满力量。
“生日快乐。”夏习清朝他走来,“对不起,我搞砸了你的生日。”他终于走到了周自珩的面前,从自己的西装口袋里拿出一方暗蓝色的请柬,上面的封戳都是一朵玫瑰。
“我熬了好几个通宵,本来想着今天邀请你,把这个亲手交到你手上,没想到你不在,又……又闹出这些事。”夏习清垂着眼睛,睫毛微微颤了颤,“生日快乐。我的惊喜实在是太烂了。”
原来他并没有忘记自己的生日。
“我特意选在今天开业,这个艺术馆是我母亲以我的名字命名的,我、我想让他重生在你生日的这一天。”
10月20日的最后一秒,他得到他最想要的礼物。
周自珩愣愣地打开了那封迟到的请柬,里面掉出一张手写信。
[我给你我设法保全的我自己的核心——不营字造句,不和梦交易,不被时间、欢乐和逆境触动的核心。
我给你早在你出生前多年的一个傍晚看到的一朵黄玫瑰的记忆。
我给你关于你生命的诠释,关于你自己的理论,你的真实而惊人的存在。
我给你我的寂寞、我的黑暗、我心的饥渴。
我试图用困惑、危险、失败来打动你。]
作者有话要说:手写信上的诗节选自博尔赫斯《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
第85章文艺复兴
周自珩定定地站着,手指握住那一方小小的手写信,垂着头,黑色的帽檐遮住他深邃的眼也蒙住了心绪,久久沉默。
夏习清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心脏不安分得很,介于慌乱与羞耻之间的某种情绪在攀升,这不像他,这两种情绪都非常不夏习清。
“那个……”夏习清的嘴唇动了动,盘踞这个身体太多年的自尊让他伸出手,将那封信从周自珩的手里夺了回来,“这是我抄的一段,我挺喜欢这首……”
强打起精神说出的话终结于周自珩一步上前的吻里,他的手捧住夏习清的面颊,可夏习清却觉得,他捧住的是自己忐忑又奄奄一息的心。柔软的吻是一剂良药,让他在莫大的失落中死而复生。
夏习清伸出手抱住周自珩的后背,两具身体紧密无间地贴着,胸膛抵着胸膛,心脏靠着心脏。
他亲手写下那些字句的时候,感觉自己真的如同一个献祭者。
为了周自珩这一捧璀璨星光,他献上自己的所有。他的胆怯,他的沉疴旧疾,他身体里的-yin-暗面,他热切灼心的欲求。
在这个华丽又隐秘的艺术馆顶层,一百件专属于一人的作品围绕着他们。门外的世界将这个皮囊出众的年轻艺术家作为谈资,掀起满城风雨,可他却毫不在意,就算本该完美的计划被打乱,可他的缪斯还是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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